應當!”伏身坐在榻邊,細細為肖劭朗擦拭虛汗的重瞳硬冷冷地說道。肖公子由他一手護佑長大,他視之勝親子,自然更加掛念。
“老東西,”一身雪銀絲袍的凌霄背手駐足,淺笑安定的淡然模樣,眉梢眼角皆是風情,“我來之前你就已經施針替他壓制情人蠱發作了,他如今脈象也甚是平和。你說你……”
“掌門,”重明垂首打斷,拱手一禮,壓低聲音跟上前,附耳道,“易家少主突然消失,摘星樓內種種您也看見了,公子一直對易少主甚是掛心……”
“他掛心,那是因為丟的是他老婆!但他暈倒,倒也不是因為用情之深!”凌霄抬頜目光示意,“你看門框上這個掌痕,與樓下斷裂處扶手上的一模一樣。能有如此內勁掌力者,當今世上唯易少主一人。她必是突經巨大痛苦卻無法壓制才匆匆消失,也免得註定無法相救的咱們看著空著急罷了。”
“也就是說……”重明默默片刻,定心思量,環顧左右,沉音低問,“公子暈厥是因為情人蠱分傳痛疾?如此,易少主豈不是也危在旦夕?”
幾人正說著,錢蓉從樓下快步進屋,略略施禮,側望病榻上尚未有醒來跡象的肖劭朗,深嘆一聲,蹙眉道:“凌公子,我們照您說的地方一一去尋,暫無任何發現。城外青雲回覆:公子的角雕仍在內城盤桓,未有散去之象。浩鵠已經查過府中所有暗室裡間,也盤問了全部影衛,沒有人見過公子。”
凌霄聽到這,淡淡一笑,擺手說道:“讓浩鵠不必再找了。瓊華是個狡兔三窟的警惕性子,必留有一些途徑和手段,即使是你們天天在其身邊服侍也不知道的。對了,我聽說……衛狸來應天了?”
“是,她晌午還同奴婢一起共餐,但……”錢蓉仔細回憶了一下,又道,“肖公子要我們同去廚房幫忙時,她獨身一人在苑外打坐修習。等我們回來,她也不見了。”
“嗯,那就對了。”凌霄撩袍坐於一旁紫檀椅,頷首道,“衛狸多半是與瓊華在一起的。”
錢蓉聽凌霄如此肯定,不禁疑惑道:“公子……又是如何判斷的呢?”
“瓊華當年對衛氏姐妹有救命之恩,她們也從小跟著瓊華學藝行事。衛司學武藝醫術懸壺濟世,衛狸學催眠蠱術懲奸除惡。易宅奴眾千萬,唯有衛狸對瓊華最為傾慕崇敬、忠誠懇切。就算瓊華要她涉身生死危境,即刻刀山油鍋,她也不會有絲毫猶疑。”凌霄徐徐笑嘆,“如此忠僕,在你們離開百花苑後,若是聽到什麼異狀,又怎會不檢視?若是瓊華涉險,她又怎會不陪伴左右,與之共擔呢?”
“哎,都是我不好……我該留在苑外等待公子醒來……”錢蓉搖首久嘆,垂淚自責,“若是我在就好了……”
“你在也沒什麼用。”凌霄拿起茶几上的熱水指向重明與重瞳,裝作無奈的嘆道,“別說你了,就算他們都在也沒什麼用。瓊華醫術與我相差無幾,她若自救不得,我也無可奈何。聽天由命吧……”
“少主——”青月站於一樓臺階下,抬手引呼,“宮中傳旨,旨意馬上就到,您和公子快下來接旨吧。”
錢蓉猜測是那朝廷對易宅的封告旨意。只是現而主人不在,生怕獨自接旨出什麼紕漏的她忙以帕拭去面上淚水,行禮指教:“凌掌門,如今易宅群龍無首,聖旨傳來,我該如何應對為好?”
凌霄想了想,放下茶杯,道:“你讓小廝將從前廳到門口的燈燭全數熄滅。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易宅為了配合東宮賑災抗疫,節衣縮食,連燭火也是能省則省。你先去安排,我可以喬裝打扮,以易宏身份陪你一同接旨。”
“好。”錢蓉點頭相應匆匆離去。
凌霄起身正欲離開,撇眼卻見重明、重瞳一個比一個哭喪著臉,四目緊緊盯著榻上昏厥的肖劭朗。凌霄翻個白眼,搖了搖頭,背手淡然笑道:“好了,別一個個苦相似奔喪。有我在,沒意外!他明天定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