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劭朗乖巧地盤腿坐好,配合地低頭讓易宏安心上藥。
“可是你在應天認識的人太多,這張臉實在不太方便……”易宏想了想,建議道,“不如你用人皮面具扮做沈浩然的模樣,反正阿木爾已經離開應天,大抵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你以沈宅家主之名留在應天,不僅可以隱藏真實身份,也可順理成章用鶴府的影衛替換沈宅家奴,日後易、沈二宅合力做事,自然亦能水到渠成。”
不出易宏所料,她剛說完,肖劭朗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一下子變得憤憤不平。他拉住易宏的衣袖再次施展獨家撒嬌神功,魅惑柔音輕軟哼道:“為什麼易、沈合力就順理成章,跟我合力不成章,不順理嗎?”
易宏無奈地翻了一記白眼,肖劭朗這個“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的性格跟“記吃不記打”的習慣一樣,與生俱來,這樣多年仍舊更改不了。
“阿木爾冒充沈家原來的公子浩然,表面上是皇家操控的鉅商,實際上是韃靼為連年軍資而暗派的王子,這些我都告訴過你。”易宏耐心安撫道,“沈家幾乎掌控全國的走私通道和藥材、茶葉,你得了沈宅公子的身份,又有鶴府與易宅的暗中支援,這些暴利及相關行業經濟操控權就都是你的。不好嗎?”
“哦。”儘管易宏說得頭頭是道,但肖劭朗聽到“沈宅”這兩個字,心裡還是不舒服。
易宏看肖劭朗萎成一團勉勉強強算是應下,慢慢拉開肖劭朗的襟口,繞其身側為他塗抹藥膏。
“讓你回到家族昌盛之地還要更名易姓周全萬一,實在是委屈你了。”易宏嘆道,“不過你記著,以後不能再稱呼我‘卿卿’了。”
“卿卿”乃是丈夫對愛妻的稱呼,不能相稱是什麼意思?肖劭朗蹙眉猛地回頭想問個究竟,卻不小心拉扯肩頸傷口。
“嘶——”肖劭朗不禁低叫一聲,卻顧不得傷痛,脫口問道,“為什麼?”
“別動!半個應天都知道他喚我‘羽兒’,”易宏像是想起那人明媚的笑容,不由得感嘆道,“一個人的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以後你既是沈浩然,便要從方方面面都不能叫人看出破綻。”
“哦!”肖劭朗低著頭撇過臉,翻著白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下。
“衣服脫了。”易宏擔心他身上還有別的傷,未免留下隱疾,不如一次治好為佳。
原本因沈浩然而不悅的肖劭朗聽到這四個字忽然笑了,動作麻利地“刷刷”兩下就脫完所有衣服,撩散長髮,目光灼灼地對易宏拋媚眼。
而易宏卻無心其他,只專注為其療傷。
肩頭、鎖骨、後頸、手腕、腳腕……烏紫暗紅的傷痕在雪白肌底上更顯得分明熾眼,有的呈狹葉狀,有的呈圓斑狀,但大多都是粗長繩索痕……易宏手中抹著藥,心卻惜疼不已,眼眶倏地一下就紅了起來。
被她和凌霄一起捧在手心上長大的肖劭朗一向嬌生慣養,何曾遭受過如此痛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要戴沉重的枷鎖和手腳鐐銬,與惡貫滿盈的囚徒們一同關押在腌臢不堪的監牢之中。
這還只是一天,若是再拖些時候,這般如玉的人兒會被磋磨成什麼樣,易宏想都不敢想。童年相識相救,長而相知相許,受情人雌蠱、割血療傷、頂罪受刑……這些年,他為她委實承受了太多……
“以前都是我不好,”易宏咽咽嗓,壓平喉中哽噎疼痛,真誠而疼惜地道歉,“總是讓你因我受……”
紅酥纖手慢慢握拳為了忍耐已然微微顫抖,卻還是抵不住晶瑩的淚水奔湧,一滴一滴倏地溢位眼眶。
溫熱的淚盡數拍落在肖劭朗雪白的胸膛,以他深愛之心,甚至能感同身受這眾多鹹澀背後隱匿多年的痛苦和無奈。
他的卿卿一向堅強,從不喊痛示弱,更何況是像這樣崩潰得傷心流淚。世人許都見過她笑,聽過她悅耳金言,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卸下一切防備,短暫的變成一個真實的自己。
在世間無所畏懼的肖劭朗唯怕愛妻,他慌忙坐起身,急迫地想要安慰,滿心滿肺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伸出雙臂將易宏緊緊擁在懷裡。
“我愛你,一直愛你,”肖劭朗側耳柔聲安慰,“一生都會愛你。不論你做過什麼,也不管世事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愛你,而且越來越愛你。卿卿,你別哭,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
在夫君溫暖的懷抱中,深深的示愛裡,易宏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她用力抱著肖劭朗,彷彿是離岸許久方歸港的水手,所有情緒儘可無所顧忌地宣洩。
肖劭朗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