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賑災款與歷年軍餉;二,地方孝敬;三,他與高句麗協定,以懷慶公主婚嫁為梁,盟約共同出兵南攻。您知道,高句麗一向是被燕軍打怕了的,說是共同出兵,其實就是他們出錢,以公主聯姻為藉口,助趙棣奪天下罷了。”
“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孽障王兄!用自己的妹妹做戰爭籌碼,從別國酬得物資?”從來只見姊妹情深的阿狸根本不理解王室之間的利益勾連能到如何殘酷絕情之境。
“趙栩真是可憐,”易宏看完信箋,想起那個遠在應天的纖弱女子,不禁嘆道,“十一歲被父皇賣給高句麗,途中遭遇匪徒,被我所救。如今卻又要被親哥哥再賣一次!當真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古來上起皇室公主,下至民家小姐,又有幾人不是如此呢?”李自然也順著易宏感嘆一句。
“拿去燒了,”易宏把香囊遞迴,抬首看了看天色,淡淡一抹笑,囑咐道,“劭朗逍遙了一夜,捎帶著凌掌門也昏昏去了。我去把他們都抓回來,你午時在瀚海軒備宴便好。走了,阿狸。”
“哎!”阿狸蹦蹦跳跳地追上易宏,熱絡地挽著她的手臂,與她邊說邊笑。
“是。”李自然瞧易宏面色不算尚佳,猜測是夜裡憂心小公子之事沒有睡好,本想攔下她,勸她好生歇息。可是他又該以什麼身份相勸呢?好友?舊情?還是區區護衛?
深感無力可阻的李自然看著易宏漸行漸遠的背影,默默垂首嘆了一口氣。
易宏取下腕間銀環,吹響哨音。阿狸抬臂仰望,果見一隻雄鷹展翅飛來,於易府上空盤桓,彷彿在等待主人口令。
易宏節奏吹動銀哨,僅聞輕微幾聲,雄鷹一聲長鳴,便朝西北方向緩緩飛去。易宏戴好手鐲,與阿狸一同跟隨。
“主這鷹當真神了,”阿狸仰視鷹隼,感嘆其不可思議,“竟可辨音識人!它怎麼知道您要尋誰,還緩緩飛動帶著我們去。”
“鷹認主,”易宏笑回,“當年與劭朗成婚後,我特別訓練數雕,專為我們傳遞信箋,以解相思。雕兒雖不聰慧,到底知道我急著找它的男主人罷了。”
“哦。”阿狸滿是羨慕的點點頭,暗歎主人那麼多年前起便對肖劭朗這般用心。她環顧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發現天津居然如置盛世一般熱鬧繁華、車水馬龍,附耳低聲問道:“主,來時夜間,只覺城池內安靜嚴整;現而白日裡才覺天津如世外桃源一般,彷彿只有此處未曾沾染疫災、戰事。您看這些販夫走卒、漁農樵僧,個個都安居樂業、怡然自得,鋪肆店面也往來熱鬧……嗯,像盛唐之時一樣。”
易宏帶著阿狸在人群中穿梭,聞此輕笑道:“你說的好像親眼見過盛唐一樣。”
“奴雖未生於唐朝,但總看過主的《鎖諫圖》《遊騎圖》《高逸圖》等等盛唐時期名作。”阿狸挑眉肯定道,“對何為盛世還是略知一二的,若說最淺顯的表象,當為百姓安居自在、邊境安定互市、君主賢明、朝堂清朗。”
易宏頗為滿意地連連點頭,不住口地誇讚道:“阿狸說的好,你見事洞如觀火,若為臣,當為首輔內閣之棟樑。哎,只是做我身邊一個小小護衛,實在是屈才了。”
“奴才不稀罕什麼廟堂呢,遠不如在主身邊自在快活。”阿狸看向易宏的雙目粼粼閃光,帶著滿腔的崇敬之情,攬抱易宏的臂膀笑道,“古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很多人都會像奴一般為主光華所吸引吧。”
易宏輕輕點點阿狸精緻的鼻頭,搖首笑道,“遑論,遑論!阿狸太抬舉我了。”
“主覺得我說得不真心?”阿狸嘟嘴囔囔,“奴一直都覺得,這天下都該是您的。奴因為有了您的庇護,活的快樂無拘,若是主做了皇帝,天下人便都有了庇護,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受趙氏爭權內耗受苦了。”
“你想讓我當皇帝?”易宏一想到那四方形逼仄的天空就感到莫名的窒息。
“我知道,主不喜歡皇帝位。”阿狸搖首道,“以易府之勢,起義也好,裂土封王也罷,皆如湯沃雪之易。可是主是最喜歡自在的性子,怎會稀罕一生困於四方城池、教條規矩之中呢!”
“哦?那你說說,我費力與趙氏周旋原因為何?”易宏背手笑問。
“從年初晟金號大肆拍賣起,到興建鶴府,舉辦馬球賽,激趙璋封鎖驛港……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趙氏劣根曝露天下,為百姓所棄,百姓所恥。”阿狸壓低了些聲音,又道,“主做的,唯誅心爾!”
“噓。”易宏淺笑著摸摸阿狸額頂,實在不敢再讓她說下去,只得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