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他們上了酒,”肖懿卿合上房門,攬過阿狸瘦肩,附耳叮囑,“你只冷眼旁觀,剩下的,都不必管。”
說罷,肖懿卿仔細打量著屋內陳設:門、窗、簾、案位置、高矮,慢慢走到窗邊,輕輕開啟一扇,默默記下樓外屋舍、路徑佈局。
“都不管?”阿狸跟上前,抬首看了看房梁、頂瓦,腹語回,“若是有危險……”
“我這一世,雖只練九載武學,”肖懿卿慢慢關上窗,行至珠簾後,淺臥錦榻,閉目低聲道,“但已通小無相功,易筋經也練了兩成,若非絕頂高手,亦不能奈我何。你若太過警惕,他們反而不敢輕易現身。”
阿狸回首看了看門外,伏在榻邊,酥手遮口道:“主覺得來人是誰……”
像是聽見了腳步聲,肖懿卿倏地撐起身,讓出一席之位,玉白大掌拍拍身畔的位置,雙目微眯,盯著門口,聲線略冷:“來,坐這。”
“公子。”門外傳來一聲嬌呼。
阿狸聞聲立刻明白肖懿卿用意,提裙上榻,屈膝斜坐,清清嗓,道:“進。”
隨著阿狸清冷一聲“進”,一眾鶯鶯燕燕頷首娉婷,皆以次序進。
肖懿卿倚身阿狸膝頭,側目而視:來者,舞女六,琵琶、月琴、重鼓、蕭女各一,端盤捧盞者四。但吸引他深沉目光的,並非女子們各色美顏姣姿,而是美人裙襬下,隱約現露的片圖黑紋。
“覃月、覃時、覃思、覃慧……”來者站成兩排,逐一報上名號,齊齊行禮問安,“請公子安。”
“你,”肖懿卿隨手指定第一排一紅衣舞女,看向她的淺彎雙目如聚星辰,柔音輕問,“叫覃月?”
“有勞公子垂問,”紅衣女子似乎因為肖懿卿的點問很是高興,花容滿笑,一雙桃花眼盈盈若水,“奴婢本姓祝,是媽媽改名覃月。”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肖懿卿故作思緒萬千地感慨了一句,拍拍膝前空座,從袖中抽出一張銀票,放在榻前,鬼魅一笑,道,“近前伺候。”
“是。”覃月飄飄躬拜,蓮步上前,伏在榻邊,又是一拜,眸含暖情地低低瞟了一眼肖懿卿,正是欲語還休骨若柳,軟身低坐榻下,纖如蔥根的手指緩緩銜過銀票,匿在袖中。
“哼。”阿狸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覃月,心中只覺此女若狐,妖魅勾引,沒好氣的哼嗤。
肖懿卿拂袖示意眾人開始演樂舞蹈,一時歌舞聲起,覃月也湊近為他斟酒。
“公子,”覃月雙手托杯,媚眼微挑,引誘之意呼之欲出,一雙朱唇吐氣如蘭,“請——”
“你好香啊。”肖懿卿垂眼看著那杯酒,笑得鬼祟,伏身湊近覃月耳畔,低啞的聲線魅力十足,玉白長指輕拂覃月姣美唇線,“文媽媽沒有教過你侍酒的規矩嗎?”
“公子的規矩是什麼?”覃月頷首微笑,嬌滴滴的聲音誘人心絃,唇瓣上的嫣紅口脂有幾分沾上肖懿卿纖白指尖,分外鮮明。
“春暖酒冷,若是直接喝下去傷脾胃。”肖懿卿看了看跳舞演樂之人,輕笑一聲,星目流轉,薄唇輕貼覃月耳際,字字誘惑,“不若……你含暖了,餵給我。”
覃月眸中有明顯的怔愣,白瓷杯中酒液微晃,僵直的肩膀掩不住她強笑得尷尬。
“怎麼?你不願?”肖懿卿躺回阿狸膝頭,拉住阿狸酥手,趁所有人不備,取下一根她匿在袖口的銀針,二指併攏,藏於指縫,面上淺笑如舊,“我不喜歡勉強人,你退吧。”
肖懿卿的激將法令覃月有些侷促,她斜眼看了看奏樂伴舞的眾人,卻無人應之。她低首盯著指間酒蹙蹙眉,咬牙深吸一口氣,像是為難做了什麼決定,抬首便將杯中酒飲入口中。
“好!好!”肖懿卿見狀拍手笑,從袖中抽出所有銀票,屈了屈手,示意禮樂歌舞的眾人上前,“每人飲一杯,每人,小爺打賞一百兩。”
肖懿卿語畢,舞樂之聲如絲錦乍斷,眾人停下動作面面相覷,彷彿以眼神溝通做決斷。
“怎麼,”肖懿卿纖指悄悄摸上酒壺,掌中已運足氣力,眼中彷彿彌霧,讓人看不清任何情緒,“跟了我這麼久,換了歌舞伎的衣裳,卻不敢進前試探?”
話音剛落,方才還舞姿嫋娜、身段娉婷的女子們瞬間變了臉色,紛紛抽出藏在身上的兵刃,叫囂著大步上前,向肖懿卿刺去。
肖懿卿眼皮微眨,以內力震碎掌中酒壺,一掌將酒液鎖於手心,一掌揮擊而出所有碎片。
明媚陽光透過窗欞,照映鋒利瓷片猶如萬千刀刃閃爍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