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易宏看凌霄一臉怒意,卻不知因從何起。
“糧王一家被殺,慶陽糧草被洗劫一空,你這個易府家主竟渾然不知?”凌霄劍眉怒蹙,背手昂頜質問,“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易宏驚訝之餘,側身一探,才看見凌霄身後竟還跟著低首不語的錢蓉,看她唯唯諾諾著緘默,像是被凌霄強行抓來的。
“糧王?江北糧王上官氏?”李自然的驚愕一點不比易宏少,“怎麼可能?何時的事?”
“天亮之前。”凌霄被易宏直視得稍顯幾分尷尬,只做出一副可惜手中好棋突然沒了的又憤又嘆,閉目道,“距慶陽最近的延安府夜間突然派兵進駐慶陽,直往上官家宅奔殺,武力脅迫問出其名下所有糧倉後,便將上官一族所有人,盡數屠滅。”
慶陽?自己在慶陽部署的影衛數百,一夕過去,她怎麼一絲風聲都沒有聽到?易宏始終不信,漕幫傳得了天津掌門處的訊息,她的影衛卻懵然不知。
在屋內眾人或驚訝或憤怒之時,唯易宏抱胸淡淡,以極為鎮定尋常的語調輕飄飄問道:“凌兄,你怎麼知道上官之事?”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凌霄像是掩飾什麼而突然拍桌,怒道,“你的幾百門大炮若肯放一二到慶陽,何至如今如此被動!上官是所有儲糧大戶中最有江湖名望者,他一死,你讓剩餘糧庫把頭如何信任委命於你!”
“你吼什麼?”在裡屋聽清所有訊息的易寧翻簾而出,他從不願見易宏受任何委屈,極力為其辯駁道,“哥哥前段時間病重你難道不知?漕幫說起來赫赫幾萬人,難不成所有錯都是我哥哥一人的?大炮初築時就在荒島,造成也不過月餘,要怎麼在趙氏毫無察覺之下運到千里之外的慶陽?”
“她在應天,要解牧以上官為名陪你們演戲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鶴府如此扎眼地修建四樓,名震一時,如一塊肥肉被賊惦念!趙棣缺糧,如何想不起來吃它?”凌霄劍指向定易宏又斥,目光卻始終不敢與面色淡然的她稍稍接觸,“你從小我就教你佈局謀劃,你到好,外圍防得死死的,內裡卻被敵瓦解!趙棣夜裡成婚蒙了你們眼睛,藉機就安排搶掠一事!如今這個大窟窿,你要怎麼填!”
“智者千慮,也有一失。有功,都是你們唐門漕幫的;怎麼稍有疏漏,就都是哥哥的錯!”易寧比方才的語調又高了幾分,且一把將巋然不動的易宏攬在身後,反唇相譏道,“你這麼善於謀劃,怎麼不見你派人保護上官一族?你還不是害怕趙棣,把手上所有用來守著自家地盤。”
易宏瞧凌霄目光躲閃,心中大抵已經猜到此事首尾,灩唇邊忽現一抹饒有興味的壞笑,帶著幾分戲謔調弄的口吻,落座飲茶再問:“凌兄近在臨苑,居然都知道咱們不知道的事?”
“重瞳有一個徒兒在平陽府育蠱,家中有親在慶陽,事後也有探查證實,便趕緊飛鴿傳書。”凌霄側身衝易宏狠狠眨了眨眼,彷彿是在提醒她不要拆穿,而後目光又掃向錢蓉,表明此來目的。
易宏以茶杯遮擋唇邊笑意,微頷首算是應下,也不再刻意刁難凌霄。
飛鴿傳書?易寧心裡瞬感不妙,雖說平陽與慶陽近在咫尺,但趙棣既然是縱兵搶糧殺人,必是將慶陽城圍城才是,否則這好不容易搶來的糧食萬一被人竊去,他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既是圍城,傳遞訊息的人又是怎麼逃出重重關卡,只用一夜就跑到騎馬須一日時間才能到的平陽?還查證?哪裡來的時間?
易宏為了配合凌霄,開啟房門,大步走到肖劭朗身邊,從他腕間取下銀環,吹哨喚來數只角雕,以不同哨音為它們佈下任務。
“怎麼了?”肖劭朗懵懵然地面對一臉戲笑又為他重新待回銀環的易宏,再回首望了望書房門口嚴肅緊張李自然與錢蓉等人,蹙眉附耳問道,“發生了什麼?”
“莫問,莫問,”易宏牽著肖劭朗的手,抬袖遮口輕笑道,“只當看戲罷。”
看戲?肖劭朗更疑惑了,但他瞧易宏抬首間忽變橫眉冷顏,心中雖不明事情原委,但也儘可能的配合著裝出幾分緘默嚴肅。
“蓉兒,你說,現下我們該如何?”
肖劭朗與易宏進屋便聽見凌霄低沉得彷彿壓抑心中熊熊怒火的發問。
易宏抬眼觀瞧,緊攥手中帕雙目只敢看自己足間的錢蓉。如她所料,錢蓉微微張口欲言,可柳眉交蹙,還沒發聲又把所有字詞全部嚥了回去。
易宏眼神示意肖劭朗與易寧同坐茶案,她淺笑上前牽住錢蓉,邀她和自己落座書榻。
“在坐都是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