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為難了。”
沈浩然抿嘴一笑,輕咳一聲,拉平袍角,徐徐道:“我若答應,有什麼好處?”
易寯羽一扭頭瞧他正經微坐,噗嗤一笑,從身旁捧了一個紫檀盒遞給他,笑道:“昨兒去如意畫館取畫,聽柳公子說在琴館遇見了靈兒,靈兒看上去很是傷心,正與琴館老闆爭執……”
沈浩然接過木盒,開啟一看,當中正是一架鳳紋古琴。他將盒放在膝頭,琴捧出,置於盒上,指尖輕輕一勾,清脆絃音便悠悠疏散開來。
“你的琴怕是修不好了,正好易宅有一架,”易寯羽看他愛不釋手的模樣笑道,“哥哥喜歡麼?”
“音質清脆,木質細潤,”沈浩然緩緩撫琴道,“妹妹哪裡尋得這樣的好琴?”
還未聽得易寯羽回答,只聞得一曲《春江花月夜》在身旁悄然奏起,沈浩然側臉一看,易寯羽膝上正立一架凰頭琴。春風吹起雪白梨花,灑下漫天華章,若雪柔白花瓣散落到各處,驕陽水汽蒸騰,將她襯得像畫中人般。
別樣朦朧,別樣出塵。
“此琴名為‘鳳求凰’,”易寯羽彈琴徐徐道,“原就是一對,是我命人制來作嫁妝的。可惜……故人不在,獨留一對琴,也實在沒什麼意趣。不瞞沈大哥,初次見你時,我驚訝不已。你與故人實在太過相像,我多番語出無狀也只是因此罷了。”
“你送鳳琴給我,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沈浩然看她雙手勾彈琴絃,雙眸卻看向遠處密林,迷離的眼神那樣飄渺,唇邊一絲苦笑,像是思念至極的哀愁。
“常聽人說緣分一詞,也許上蒼讓我錯過他,遇見你,就是緣分吧。”易寯羽淺淺一笑,明明傾國之美,卻又像是失落至極,嘆一口氣又道,“鳳琴鏗鏘,凰琴柔婉。想來送與沈大哥這樣的愛琴之人,才不算辜負。”
沈浩然瞧她總是避之左右而言它,劍眉不由得蹙緊,繼而又追問道:“我和他……是容貌相像,還是品性相似?”
“他……”易寯羽停手按住琴絃,苦笑一聲,低首嘆道,“性子冷若冰霜,遠沒有沈大哥待我這樣好,只是容貌相像罷了。”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沈浩然聞言嘆道,“兩琴儲存完好如新,琴絃上的松香味道還絲絲髮散……你很想念他吧?那他現在又身在何處?”
“很多人,我們還未說出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到頭來,也只能輕嘆一句:世事無常。”易寯羽緩緩撫著琴絃,雙眼微紅,哽咽一句,“他墜下山崖,連屍身也未找到……”
“是我不好,不該問這麼多,”沈浩然又將琴裝進盒內,指尖輕觸盒蓋道,“此琴太過珍貴,我不能要。”
“人已去,獨留琴,再緬懷也是無用。”易寯羽重新彈起一首新曲,莞爾道,“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你像他,是我們三人的緣分;你收琴,更是賦予了此琴新的含義。否則,此琴必將被我長久置於箱中,不見天日了。”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沈浩然淺淺一笑,道,“‘鳳求凰’,如此有情意的好琴,我定好好收著,不辜負妹妹一番苦心。”
易寯羽抬頭看著花瓣隨流水而去,彈琴一笑,不再言語。
沈浩然閉目細聽,一時驚,笑問道:“妹妹彈得是什麼曲子,我竟從未聽過。”
“閒時寫的,暫時還沒有取名,哥哥若是喜歡,回去我便默下來,命人將曲譜送至府上。”易寯羽淺笑道,“哥哥博文廣知、立地書櫥,不如為此曲取個名字吧?”
沈浩然將琴放置一旁,略蹙眉喃喃道:“時而清揚婉轉,時而激昂無拘,又帶有一絲哀愁……溪邊、晴天、梨花盛放、美人獨奏……《粼晴雪》如何?”
易寯羽停弦,側顏目光流轉,笑答:“粼波微漾,晴空萬里,花如香雪,甚好。”
沈浩然側身一望,浩鵠和靈兒正牽馬沿溪向他們走來,沈浩然靈機一動,起身對易寯羽說:“我看你撫琴流暢,臂傷應已大好了吧?”
易寯羽不明其意,將琴放到一旁,也起身應道:“哥哥送來的藥很好,傷口已經好全,只留淡淡疤痕。”
“上回騎馬出城未能如願,難得今日天氣好,不若賽馬吧?”沈浩然起身笑道,“你我同時從這裡策馬而歸,看誰先到‘名饌軒’。若你贏了我,三日後我便先到易宅。”
易寯羽低頭淺笑,走上前從浩鵠手中牽過馬韁,吩咐道:“我與沈公子先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