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鵠和沈浩然的貼身小廝靈兒騎馬在前開路,易寯羽同沈浩然坐於白馬雙騎金骨雪綢的高頂車中,錢蓉坐在棗紅色四人小轎跟在側,四個膀大腰圓的武衛騎馬跟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約是申時二刻行至燕王府。
易寯羽撩開窗簾一瞧,燕王府外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管家在廊下支了桌像是正寫著什麼,在其身後小廝們要麼在為客人引路,要麼正向府內搬著各色禮物。車伕勒住馬,搬了腳凳過來撐開門簾,靈兒、錢蓉趕忙扶兩位主子下車往府裡走。
管家斜眼一瞥,立刻放下筆,理好袍角起身拱手相迎道:“見過沈公子,這位想必就是易少主了,請兩位貴客恕我未曾遠迎。”
“客氣,”沈浩然略笑笑,轉身看著靈兒和浩鵠手中的禮盒道,“這是我和羽兒精心挑選的禮物,請王爺笑納。”
管家像是愣了一下,低頭淺笑,手一揮,布衣小廝行禮接過禮物往府內走。管家走上前躬身低笑道:“易少主,王爺吩咐,不論您送了什麼,王爺都要第一眼見到,小的實在無權看管……”
“我小門小戶奉上的東西只怕不能入王爺的眼呢,不過王爺格外叮囑,我雙手敬上便是。”易寯羽笑道,“王府金碧輝煌,想我本是草芥,怕是不知規矩、行事莽撞,還請王爺不要介意才好。”
“小姐言重了,”管家拱手搖頭笑了笑,“今日王府王臣貴胄甚多,王爺特意安排了好座位,兩位請。”
管家躬身領路,錢蓉扶著易寯羽與沈浩然並肩走在前,靈兒、浩鵠跟在後。一行人穿數條走廊,過數座假山,乘船約莫半個時辰才得進了園子。等聽見歌舞之聲,見到賓客種種便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管家一路逢山遇水傾情介紹,哪是藕玉榭,哪是莉香苑……他見易寯羽像是聽膩打了個哈欠,即刻上前賠笑:“辛苦兩位走了這麼久,這院子是陛下為王爺新誕所賜,新修的路有些偏遠。再往前走些許,有條櫻花、桃花鋪的小道,路盡頭便是水月閣,王爺就在那裡等候。小的便送到此,請兩位自便吧,告退了。”
“有勞!”沈浩然點頭淺笑,靈兒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遞到管家跟前。
管家抬頭一看,連連擺手道:“沈公子真是折煞小的了,萬不敢受,萬不敢受!小的告辭了。”
沈浩然看著管家離去突然“噗嗤”一聲笑道:“你這妮子都快睡著了吧,一路盡是睡眼惺忪,太失禮了。”
“那人真真是無趣極了,走這麼遠的路也不給派個轎子,我的腿都走酸了。”易寯羽嘟著嘴,拉著墨曇吊墜的金色穗子嗔道,“不許笑我!”
“好好好,不笑,”沈浩然看著不遠處的花瓣路說,“不若你先去,過片刻我再入席。”
“好吧,那你快些。”易寯羽不捨的鬆開手,淺笑著揮手道別,由錢蓉浩鵠相陪緩緩離去。
月高微暈散,雲薄細鱗生。逐漸風起,倏地空中傳來一記長啾聲,一隻雪色孔雀盤桓一圈落在那人身旁。伴著陣陣花香,遠處那隱約身影像是穿著七彩霓裳,蓮步款款踏在粉嫩芬芳之上。
金色晚霞相稱,明媚無方。
在座賓客無不愕然驚歎,雙目緊盯這天仙般的女子飄飄下拜,盈盈細語道:“王爺萬安。”說話間,白羽孔雀徑直走到紅木王位旁一把紫藤椅邊抖了抖雙翅,直直坐下,閉上眼假寐著。
趙棣忙醒了醒神,淺笑著快步走上前,雙手扶起她,柔聲道:“一路風塵,辛苦你了,羽兒。那孔雀也真是通靈,紫藤雕花正是我特為你準備的。”
“路上只見高樓巍峨,落英繽紛,花香繞鼻,並無半點辛苦,謝王爺關懷。”易寯羽抽回被緊握的雙手,尷尬一笑,“王爺壽辰,我這草芥之人本不配登堂入室,只是家兄偶染風寒,為周全禮數特遣民女來此相賀。恭祝王爺千歲金安,福履綏之。”
“我猜你不喜人多,”趙棣輕聲細語道,“這壽宴還有好一陣子方能開始,你若是覺得悶得慌,我讓小顏帶你去院子裡散散心?”
還不等易寯羽回答,坐在一旁吃酒的晉恭王趙棡便笑道:“四弟別隻顧與紅顏呢喃暢談,偏晾著我等兄弟孤身斟酒自酌啊。”
“是啊,哥哥這也太偏心了,我倒要看是怎樣的美人呢!”懷慶公主趙柯放下銀筷,繞桌走上前端詳一番,笑道,“百聞不如一見,姐姐果真與易公子一模一樣,只是眉宇間更見嬌嬈嫵媚。這身羅裙真是精緻,七彩光芒恰似雲端霓虹,百鳥百獸花紋皆如米粒般大小星星點點綴在裙邊。你瞧,連白羽孔雀都被你的身姿吸引,落座不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