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趙橚環顧四周,低聲呵斥道,“今日王府王臣貴胄齊聚,你怎能說出如此糊塗之語?”
“我糊塗?眾人皆醉我獨醒罷了!”趙栩以袖拭淚,“哥哥欽慕易姐姐之心比我傾心易公子更甚。前些日子,四哥隨意提起一句易姐姐在病中與近衛廊下對弈甚為精彩,你便忙不迭四處搜尋棋譜潛心研究珍瓏棋局。哥哥自己不敢言明,怎的還要怪我太過赤誠、不適時宜?”
趙橚與我不過一面之緣,當真情深致此麼?易寯羽看著有些怒氣的趙橚一時語塞,低頭淺嘆。
“妹妹說的是,你我皇家子孫本就該是無情的,是我們自尋煩惱罷了。”趙橚苦笑一聲,拱手道,“小王趕去赴宴了,天黑路滑,易少主請小心些。”
“恭送殿下。”易寯羽行禮目送趙橚消失在昏昏夜色中,轉過身替趙栩重新簪好髮釵,淺笑道,“今日燕王壽誕,我們都該高高興興的,回去時別讓人看出哭過,平白惹人猜忌。”
“易姐姐,”趙栩抬頭含淚凝視道,“若我只是平民百姓,易哥哥還會躲著我,見面也緘口不言嗎?”
“他不是躲你,是躲不知從哪裡放出的冷箭,躲著晴空裡一聲霹靂。”易寯羽理平她的披帛,淺笑道,“何況天下好男兒多的是,公主何必痴心於一個朝不保夕的商人。”
“朝不保夕?易姐姐何出此語?”趙栩抓住易寯羽的手,湊近壓低聲音道,“易宅近日可有何難處嗎?”
“外人都知曉我之前病了一段時日,實際上,我從未生病,家奴忙著請大夫是因為在郊外我與燕王射獵之時為救他而遇刺。”易寯羽拉起左袖,露出細白纖長的傷疤,蹙眉道,“若不是我去,這傷怕就是哥哥的了。”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此事呢!這麼長的傷疤,可見那日兇險。”趙栩握住易寯羽的手,低聲應諾,“姐姐放心,我在宮中一定細心探聽,查出幕後主使。”
“那日與我們同行的還有秦愍王、晉恭王和沈家公子,公主細想想,此事一旦成案報給府尹將會如何?封疆王爺尚且不能自保,百姓又當如何?何況宵小隻等我與燕王單獨相處時才下手,行跡敗露後這麼久卻一點線索也沒有,對方猖狂到料定我與王爺會三緘其口,究竟是何人手腕如此高段?”易寯羽放下袖紗淺笑,“世上怕只有一種人膽敢如此。”
趙栩沉吟些許,倏地捂嘴驚歎道:“可是為什麼他要殺害自己的兄弟?”
“樹大招風,易宅現如今掌握天下票號、金器、藥鋪、絲織、瓷器,甚至是漕幫和海運,皇上江山不易,怎能不防?”易寯羽仰頭望月冷笑道,“那箭口分明只是衝著我的罷了,不過這樣也好,讓我強裝好人,賣給燕王一個人情。”
“我只知自開國以來,大周與韃靼連年征戰,父皇感念易氏一族對國庫稅款的貢獻,親手為晟金號題匾,還準備將皇家特供從沈家轉給易宅呢!”趙栩狠嘆一聲,“易宅如此艱難,我竟只為兒女私情自憐自艾,難怪易哥哥不想理我,只怕他覺得我太小女兒心腸,不顧大局吧。”
“哥哥是真心喜歡公主的,只是身份尷尬不好言明,”易寯羽轉身淺笑道,“公主向來與人為善,在宮中一定有不少知心好友。請公主慈心,莫讓沈宅失去皇家特供。”
“是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百花齊放,總好過一枝獨秀,我記下了,姐姐放心吧。”趙栩踱步淺笑應道,“文丞宋濂的小公子宋柏、朝堂新寵李惟庸大人一向奢侈善妒,後宮中皇后、孫貴妃、郭慧妃、已成三足鼎立之勢,恐怕都會在易宅的事上鬧上一鬧呢!”
“求之不得!”易寯羽淺笑行禮道,“夜幕已降,燕王府的歌舞一定好看。”
“那我先行一步,姐姐自便吧。”趙栩回禮淺笑,慢慢繞開花林向水月閣的方向去了。
易寯羽抬頭望向滿月,微笑淺舒心腸,快步走下階梯,順著迴廊往回走,卻只找到等候的錢蓉,不解道:“小顏呢?”
“適才少主與公主談心,吳王走過來吩咐‘天色已晚,當備盞燈為貴人照路’,所以小顏去尋燈了。”錢蓉笑答,“他不在還自在些,我陪少主回去吧。”
“還是再此等他吧,免得他四處搜尋,徒惹是非。”易寯羽揮袖坐到一旁的廊椅上,錢蓉退到一旁。易寯羽剛坐下,身後便有人拍她的肩膀,低沉深厚的男音道:“四弟久不見你回去,都急了呢!”
易寯羽聞聲回頭才發現那是秦愍王趙樉,他赤色錦袍金蟒紋,寶珠金冠金龍簪,嫡出二皇子的風采華貴非凡。
“王爺來尋我怎麼也不帶個把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