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敏芝自是黑著臉領命帶人去尋太子妃,而在火場,趙棣繞過滾滾濃煙處,於一旁的臨時避難棚,找到了連天鵝斗篷都被燒焦一角還在給傷者分發藥物的易寯羽。
趙棣穿過眾人,不由分說地把易寯羽拉到一旁低聲道:“你怎麼還待在這裡?今夜的風不休止,火勢又這樣的大,萬一傷著你該如何?這兒離請願團的臨時安置屋近,屋內已有人感染上了痢疾,若是傷者一多,人人傳染形成了瘟疫,你在這裡又能做什麼?”
“受傷的大多都是普通商戶百姓,這些人原多是流民,當初他們走投無路來投靠我,求我庇護,我也應允給他們一個安樂之所,如今卻遭逢這樣的大火,你們滿堂朱紫貴不管,還要我不管嗎?”易寯羽甩開趙棣的手,又走回避難篷,憤憤道,“你們忙著追逐權利、享受安逸,西市的大火燃了近一個時辰,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卻絲毫不見官府的人來。如今眼見火苗東傾快要燒到他們的府邸了,他們才著急出門,裝模作樣的來救濟百姓嗎?”
“什麼‘我們他們’,你指的是誰?我尚在府中處理軍需換防之事,一見聽到訊息,集合府兵便和舍弟趕來了。”趙棣奪過她手中的藥瓶,蹲下身為一個已經暈厥躺在孫兒懷中的老者包紮傷口,口氣也沒有太軟,“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偏見,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趙棣從未猶疑過。你不該將我和他們一概而論!”
“趙棣?”懷抱老者的男童瞪大雙眼,顫抖著雙唇輕聲問道,“您……是四殿下?”
“是啊,四殿下倒是勤謹,緬懷百姓,可到現在應天的父母官也沒有出面,打更巡防的人更是沒見到。”易寯羽轉身看錢蓉帶人趕來數輛馬車,大聲喊道,“老弱婦孺先上車,我和上官公子已在鶴府為各位備下糧草醫藥,此處火情洶洶,不知風向還會不會逆轉燒到這裡。大家先走吧,我和家人一定會盡全力撲滅大火的。”
“官府不管我們,易大公子病重,易少主一介女流獨身在這裡,我們實在不放心,火勢兇猛,易少主跟我們一起走吧。”一位懷抱稚童的老婦道。
“是啊,易少主,房子沒了可以再修再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您跟我們一起走吧。”一個扶著老者的少女道。
眾人一時群情激昂,紛紛勸說。
“大家的心情我明白,都聽說多做善事的人必得神佛庇佑,我一定沒事。大家身上都有傷,真的不要再耽擱時間,先行就醫安歇,我在這裡和王爺負責滅火就是。”易寯羽道,回頭又看了看趙棣。
趙棣立即會意,忙說道:“本王會竭盡全力救火,拼力保護易少主,大家先去安頓吧。小顏,分出一隊人隨蓉兒一同安置災民。”
“是。”小顏揖手領命,帶著人同錢蓉一起扶著傷者上馬車。而就在此時,密佈烏雲的天空突然打了一個響雷,滴滴雨水瞬時迸下,漸成傾盆之勢。
先前暈厥的那位老者,因雨水打在臉上緩緩轉醒,努力爬到簷下,激動得雙手舉向天,跪拜道:“大火逢驟雨,天神顯靈啦,是易少主的善心感動了蒼天!”
老者身邊的男童扶起他,激動地笑道:“下雨啦!蒼天顯靈啦!多謝易少主!我們得救啦!”
“您快起來,您受了火傷,最忌沾水的,快同他們一起去療傷吧!”易寯羽跑上前扶起老者,送他上馬車,把他的孫兒也抱上馬車,笑道,“雨勢這樣大,想來火很快就可以撲滅,等所有事宜完畢,我就來鶴府看你們。”
“易少主女中英傑,慈心恩惠,乃是當世觀音!”剛剛趕到的趙橚笑道,連忙舉著傘跑到易寯羽身旁。
“是啊,是啊!易少主真是活菩薩啊!”被救眾人連連稱讚。
待送走眾人,易寯羽回首卻已看不到趙棣的身影,只剩布衣素履的趙橚在撐傘,她笑道:“殿下不可為我打傘。”
“為著見姐姐,我特意穿的如此素淨,沒有旁人認得出我是王爺,也請姐姐不要見外。哥哥去處理災後事宜了,特命我留下來照顧姐姐。”趙橚把傘給易寯羽,忙拿出條手帕替她擦拭被灰燼汙髒的衣袂,蹙眉又道,“姐姐身旁怎麼也不帶個人呢,凡事都要親自動手。瞧,衣服都髒了!這樣大的火,姐姐怎麼不害怕,也不愛惜自己,萬一傷了該怎麼好?”
“我原只知王爺隨和,卻不知王爺竟這樣親善。”易寯羽舉著傘笑道,“罷了罷了,王爺別擦了,旁人看到……不合規矩。再者,待會去了火場還是要髒的。”
“姐姐不如跟哥哥一樣叫我彬然吧,我穿成這樣也沒有人認得出我是誰,姐姐不必顧忌。”趙橚收好手帕,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