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易寧由青宇和重明攙扶著趕到桃花塢探望病重的姐姐,剛進內室門便看到楠木椅上神情異樣的凌霄和立侍一旁拱手行禮的重瞳。
凌霄聞聲抬首恰好與易寧四目相接,可他卻迅速撇開眼,似乎是不忍看易寧。易寧心中存疑但沒多問,透過紗門向屋內望去,妃色紗帳黃花梨木榻上,芙蓉雲錦被包裹著的是昏睡已久面無血色的易寯羽,而坐在榻邊與她交掌而握,黯然神傷者正是肖劭朗。肖劭朗英眉緊蹙,只愁然望著榻中人,從他的神情便知易寯羽尚未脫離險境。
易寧拖著疲軟無力的身子緩緩走到凌霄身畔,點頭行禮,蒼白的唇急急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凌兄為何不施針行藥,也好救她……”氣若游絲,話還沒說完一口腥甜上湧,嗆得易寧咳嗽不已。
“你快坐下。”凌霄立刻起身,扶他安坐,替他拍背順氣,關心的語氣不若尋常戲謔冷傲,“你中毒中蠱,怎麼剛醒就逞強前來,出門前藥可喝了?”
重瞳見門主並不明言,而易寧的眼神又頗為埋怨,只好走上前拱手解釋:“小公子,並非掌門不救,實在是無法相救。”
“什麼叫……咳咳……無法相……救!”易寧一手捂著前胸,一手緊緊抓著凌霄的袖口。火燒一般的炙痛令易寧一陣陣冒冷汗,他努力喘氣讓氣息平順,雙目緊盯著凌霄,蹙眉質問,“這些年姐姐待你、待雪兒姐姐如何?你號稱可起死回生之鬼醫……咳咳……怎能不救她!”
“小公子不要急,且聽我慢慢說。”重瞳躬身徐徐道,“您與易少主此次回來甚是倉促,掌門本就在閉關熟習寒冰掌,吩咐了不見人。易少主救您心切打傷護法強行闖關,以致掌門受驚內息相激,走火入魔,瞬時寒氣入體。易少主用易筋經將寒氣暫時轉入自己體內,周全了掌門內傷,便由此向掌門要求蟠龍紋羅的花種用於給您醫治蠱毒。蠱是可以逼出體內,可您中毒已入經腑,易少主以內力助您去毒結果遭人襲擊……當時易少主內力大亂,寒氣侵體,體內毒性蔓延,本來已無生還希望……”
“姐姐……”易寧雙拳緊攥暗暗嘆責姐姐太傻,為了替義弟療傷竟連性命也不顧,霎時紅了雙目,涕泗橫流。
“你可還記得你姐姐十二歲那年與劭朗用過情人蠱嗎?”凌霄問道。
“記得,情人蠱分為雌蠱和雄蠱,需要有情人共同用血飼養三年才可使用。”易寧猜測姐姐或許有救,平復了些許心緒,喘息著,又道,“二蟲雌隨雄走,中雌蠱可為中雄蠱者保力續命,其傷亡對中雄蠱者無礙;但若是中雄蠱者死,中雌蠱者必亡。你怎的提起此事?”
凌霄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像是無奈又像是傷感地說道:“我這個內弟,是個情誼深重之人。他瞞著我們所有人對自己下了雌蠱!我本下令對你姐弟二人入谷之事三緘其口,以免訊息外洩引來追兵,可他卻因為心臟突如其來的陣痛忽然起了疑心,用盡方法找到你姐姐,把她接回了桃花塢。甚至,用自己的血做藥,喂與你姐姐,讓她延續性命。”
“用自己的……血?”易寧驚詫之餘質疑道,“用多少可救姐姐?割血……是否有性命之憂?”
“江湖上,甚至是用藥施蠱的典籍上根本無人用此方法替人傷痛,為其保全性命。所以,掌門也不知此法是否可行,就算可行也根本不知該如何施救。”重瞳道,“掌門已召令所有修習火系功法者共同為易少主渡入內力,也好平衡她體內的寒性儘快調治內傷,也多次施針為少主去毒。現下是否能使易少主痊癒尚未可知,但她體內餘毒已清,氣息、脈搏正逐漸回覆,可見在好轉。”
正說著裡屋的門被“吱呀”一聲開啟,肖劭朗雖是一臉蒼白但怒氣未減,一雙桃花眼倍顯凌厲,冷漠的口吻盡是埋怨嫌惡:“所以你們要謹記:瓊華是因救你二人才致如此!出去吧,別擾病人休息!”說完便快速把門關上,坐回易寯羽身側。
眾人各自尷尬,也都快步離去,只有重瞳在回螽斯樓的路上遇到了坐在廊下等候他的易寧和青宇。
“小公子傷重,怎的不回房休息?”重瞳行禮上前,環顧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公子是否有事問我?”
“方才懿卿兄嗔怒見責,我也不好多問。”易寧由青宇扶起身道,“你方才說姐姐是在為我拔毒療傷時被人襲擊?這廝見縫插針,陰險歹毒,必也是之前對我下毒下蠱之人,是誰?是不是林……”易寧猜到一個名字,後又覺得不妥還是忍下沒說。
“小公子所言不錯。此人原服侍易少主,叫胡密,自稱是巴蜀中人,因家鄉遭災逃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