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竟然就這麼走了。
說要殺了她,說她不該活下去,倒是意外的沒殺,像是神靈賜下來的慈悲。
木之青垂眸,輕笑出聲。
意外?
沒殺?
哈哈哈哈……
她的笑意擴大。
神靈是走了,走得如此輕易,只留下他的神蹟。他像是走了,卻像沒走。
木之青放眼看去,看到村民們的視線。
扛著鋤頭的農夫眼神不像從前,帶著憤恨,慢慢站起來,“災星。”他恨恨說道。
神仙承認的災星!
這,就是神靈留下的神蹟。
木之青捂住胸口,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也開始發燙。
村民們渾渾噩噩的站起身,茫然無措的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在木之青身上。
木之青感到困惑。
因為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不,那聲音是從腦海裡響起的,是從骨頭裡響起的。
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在發燙,手腕上的腕骨更是幾欲灼燒。
“殺……”
村民們懷疑的目光越盛,戒備厭惡畏懼的情緒越多,便成為了木之青的燃料,成為了樹頂幾欲落下的枯葉,火折上的溫度,企圖落到樹根處,將木之青的骨頭當做乾柴,當做大樹,一同燃燒起來。
木之青恍然,“你就是魔骨?”
村民們在緩緩靠近,她聽到魔骨說,“殺……殺光他們……木之青,殺……”
這聲音不像是別人的聲音,那是木之青所熟悉的聲音——就是她自己。
事實上,她自己也從未聽到自己這麼說過話,聲音嘶啞,像是火爐上嘶嘶烘烤的異類,火焰試圖燒乾異類的溼度,將它化為己用,臣服在劇烈火光之中。
“青……青青……”
書生站起身,看著她的神情迷茫而帶著驚恐,還踉蹌了一下,抬起手,“你……你的眼睛……”
木之青抬起手,這次還未觸控到眼睛,就感覺到手上一癢,有什麼血紅的東西纏在手上,一絲一絲的,帶著乾燥,瞧著可怖,卻乖乖貼在她手上。
木之青反應了一下,意識到這是從她眼睛裡鑽出來的。
“……”
“木……木之青,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殺……殺……”
這次聲音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從心中響起,從骨頭縫裡鑽出,似乎想要融入木之青的意志,又或者……這就是木之青內心真實的想法。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遵從內心裡的聲音。遵從內心的聲音,去做想做的事情,這是木之青從小到大都遵循的真理,並且為此而活。
從小到大?
在這個時候,木之青卻為這個詞愣了愣,彷彿這個詞很久不曾出現在她的記憶裡,彷彿這個詞距離她遙遠得不行。
怎麼可能呢。
這只不過是夢而已,她離小時候也不過十幾年罷了。
木之青輕笑一聲,回身看去。
朝她靠近的村民們看清她的模樣,頓時驚悚的立在原地,木之青甚至還看到他們手裡攥緊的武器,最明顯的就是農夫手上的鋤頭以及臉上憤恨的神情。
就連頭上帶花的農婦都摘下自己頭上的花,企圖作為武器。
“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引起他們如臨大敵的人卻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農夫咬著牙,“神仙說你不該活!”
“那我就不該活?”木之青問,“是因為魔骨嗎?”
農夫臉上露出茫然,他並不知道魔骨是什麼,木之青也不知道,這些村民也不知道。
然而這不妨礙他們的憤怒,“你是不被神靈承認的人,你是上天厭惡的人!你若是活著!會害死我們的!神靈將永遠不會眷顧我們,上天將永遠不會庇佑我們!”
在他們的認知裡,他們信奉神靈,敬畏上天,神靈厭惡木之青,上天不喜歡木之青,他們自然就厭神靈所厭,惡上天所惡。
“啊,所以你們不知道魔骨是什麼。”
木之青似乎有些失望。
她伸出稚嫩的手,點了點手上攥著花的農婦,“你不知道魔骨是什麼,卻驚慌的用身上最近最柔軟的東西防備我,”她指了指手上攥著鋤頭的農夫,“你不知道魔骨是什麼,卻聽從神靈的意志想要殺了我。”
農夫手上的鋤頭還帶著泥土,不知道是耕地留下來的,還是為牛棚搭柱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