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的嗓子眼被自己摳了出來,所以他說話的聲音幾乎是氣聲,卻咬字清晰,將死的到來更是使得他說出的話擁有沖天怨恨。
“……”
東皇羽兒胸膛劇烈起伏,濃烈的五官繃緊,“你給我閉嘴!你給我閉嘴!”
眾目睽睽之下,說書先生的尊嚴掉到地上,他努力想要活,東皇羽兒卻竭力想要他死。
眾目睽睽之下,東皇羽兒幾乎被說書先生揭開所有外皮,戳中她最柔軟的裡子。
她張開雙手,周身雷電啪啪作響,紅鞭上雷電瀰漫,說書先生瞪大眼。
“你給我閉嘴!”她一聲大喝,說書先生噴出一口血,血液沾染上東皇羽兒一點靈氣屏障都沒支起的衣衫,使得東皇羽兒一頓。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木之青疑惑的歪頭。
氣浪翻了起來,說書先生即將迎來他的死期。
“等一下。”
在這種時候,一道聲音響起,驚得眾人將視線投了過來。
木之青不再遮掩氣息,氣息放了出來,盛怒之下的東皇羽兒猛的僵住。
紅鞭上的雷電交加,卻如主人一般猛的失去了威力。
雲竹不敢置信,瘋狂對木之青做口型,“你要幹什麼?別連累我了!”
“不連累你。”木之青站直身子,疑惑道,“東皇道友,你為何不抬頭看我?”
東皇羽兒還是如先前一樣,垂眸看著說書先生,濃豔的五官上,狠意全都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難堪和茫然。
她連頭也沒抬,卻認出了這氣息屬於誰。
正因為東皇羽兒認出來了,所以她僵在原地。
偏偏……偏偏這種時候……
說書先生劫後餘生,正扯著紅鞭猛的喘氣。
“東皇道友?”
木之青很為難。
東皇羽兒不搭理她的話,她很難繼續說下去。
東皇羽兒攥起拳頭,她遲鈍的移了移目光,這才真切的落在說書先生身上。
說書先生正在大口喘氣,屬於他的那片空氣明明離東皇羽兒很遠,東皇羽兒卻覺得很近。她覺得周圍的空氣惡臭極了,像是紫瘴林的沼澤,惡臭得讓她無法呼吸,她的嗓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
怎麼偏偏……偏偏這種時候!
“給我去死!”
東皇羽兒揮手,強烈的雷電閃過,紅鞭猛的收緊。
“噗通!”
說書先生的臉上還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感激,卻已經僵住落了地,血液噴了出來,人首分離,還落了一些在臉上,
“都是你……”東皇羽兒喃喃道。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說書?
為什麼他說起……說起那些?
又為什麼……她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她要遇見她!
都是他!都是他!
東皇羽兒將一切錯誤都怪在說書先生身上。
可是說書先生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說出來能給東皇羽兒造成困擾,卻是短暫的報了仇。
以他的視角來說什麼錯也沒有。
可是卻是必死。
木之青啊了一聲,“這……”
節靈瞧見這一幕,星眸竟然帶上笑,“幾百年都不曾出手救人,出手一次,卻偏偏還救不了人。”
東皇羽兒的呼吸急促,比方才的說書先生還要猛烈。
她握住歸來的紅鞭,愣愣看著一地血液。
客棧內安靜極了,其他修士們很難說是真的安靜還是暗地裡傳音,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識——不要招惹到東皇羽兒。
不過……
方才聽說書先生說書最歡的修士沒有惋惜說書先生的離去,而是傳音問同伴,“那是誰?東皇羽兒怎麼不拿她出氣?看上去還有些……怕她?”
同伴也疑惑。
東皇羽兒看著一地血色幾乎都看出花來也不曾移開目光。
木之青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麼。
“東皇道友,你衣衫好像有些髒了,要不要回去換身衣裳?”
東皇羽兒咬住唇,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紅色的身影出了客棧,迎接豔陽天。因為迎著陽光,陽光太過熾熱,就使得光線暗沉,看不到色彩濃烈的紅衫,只能看到東皇羽兒的輪廓。
“她就這麼走了?”雲竹茫然。
這何止是沒連累他,這是跟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