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東林轉頭一看,這位老者和剛才在醫院時,截然兩樣!
銀色的頭髮雖然很稀疏,但梳理得很整齊,還應該是打了髮乳,緊貼在閃著油光的頭皮上;滿臉的皺紋也好像舒展開不少,看起來氣色十足,容光煥發。
淺褐色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就是眼皮有點鬆弛,下眼袋好像乾癟的乳房一般耷拉著。
老者特意換上了一身深紅色的西裝,修身而筆挺;土黃色襯衫配上暗金色的緞子領帶,上面還夾著一枚蝙蝠造型的領帶夾,顯然是黃金包邊,上面鑲嵌了黑色的細鑽,非常奢華。
嶽東林記得普利斯介紹過,這位是德國著名的腦外科權威,雖然已經年近八旬,卻還在經常為病患做手術。據說這位名叫施勞德·裡茨的老者,曾經參加過二戰,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軍醫。
施勞德·裡茨向著嶽東林舉杯示意,卻並沒有喝:“嶽,非常榮幸見識到你不可思議的醫術——針灸術。我非常願意與你成為朋友,並且邀請你有機會來德國!”
嶽東林笑了笑,舉杯示意,輕抿了一小口:“感謝里茨教授的賞識!我很樂於成為你的朋友,我的榮幸!”
“看你對這幅畫很感興趣,不知道你是如何評價這幅《幽靜的莊園》?”裡茨彬彬有禮地一手背後,一手舉杯,轉頭看著牆上的壁畫問道。
“這個……”嶽東林心想:我哪懂這些!中世紀的油畫,雖然都是寫實主義,畫得跟照片似的,但我是真不懂油畫啊!
於是故作深沉地沉吟道:“這幅畫的構圖堪稱完美——你看,大面積的金黃色背景,把秋天的色調渲染得淋漓盡致;中間彎曲的小徑將視線,引向遠處黃金分割點位置的古堡;天空玫瑰色的晚霞,與地上夾雜著淡紫色的薰衣草呼應,以及這兩支飛鳥,構成了和諧而恬淡的色彩,彷彿是在召喚遠處的家人,儘快歸來……”
“哇噢!想不到嶽你居然有如此高雅的藝術鑑賞力!真的令我欽佩!”裡茨很吃驚地看著嶽東林,眼神中的欣賞和震驚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嶽東林心下慚愧:如果不是攝影師的職業素養,能從美學角度解讀一下,差點就獻醜了。還好,矇混過關,還讓裡茨青眼有加。
“那再請問,你對這幅畫的筆觸和配色,又是如何理解的?”沒想到裡茨居然還來了興致,與嶽東林探討起來。
“嗯……單從筆觸來說,這是一幅用刀繪製的作品,這在中世紀末期是絕對罕見的!能夠將畫面中各個物體的不同立面和細節,表現得活靈活現,立體感十足,需要絕佳的眼力和覺察力;而且,用幾何圖形的色塊表現法,來描繪物象的體積、深度,用色彩的冷暖關係來造型,這絕對是要有極深厚的功底才能做到的。”
嶽東林硬著頭皮答道。
幸好雲陽子曾經偷進過滿清皇宮,見識過為康熙大帝繪像的義大利畫家,傑凡尼·熱拉蒂尼(漢名聶雲龍)作畫,知道西洋油畫的畫法分為平塗法、散塗法和厚塗法;而厚塗法中,有專門用油畫刀將顏料堆砌出來,形成非常有立體感的筆觸。
“哦!賣糕的!真的是太令人震驚了!嶽,想不到你還是一位油畫大師!哦——如果保羅·塞尚還活著,一定會視你為知己!”裡茨忍不住低聲驚呼。
裡茨沒想到嶽東林會如此精通油畫,而且看似隨口說說的淡定神情,更好像是如數家珍一般,信手拈來。
正打算進一步聊聊關於保羅·塞尚,為什麼會被人們譽為“後現代主義之父”,卻被那位褐色短髮的女士打斷了。
嶽東林記得這位褐色短髮的女士名叫愛蓮娜·席琳·戈瑞婭,是一位著名的腦電專家,就職於瑞典皇家醫院腦神經內科,同時也是歐洲腦神經障礙修復學會的發起人。
今天晚上的酒會,對於這些國際頂級權威人士而言,是非常難得的非官方交流機會,同時也是身份地位和行業知名度的象徵。因此大家的穿著都很講究,男士全都是西裝革履,而女士則換上晚禮服,並畫上彩妝。
戈瑞婭的褐色短髮是她的標誌性造型,因此並沒有過於修飾,也僅僅是梳理得很光滑整齊;但是臉上卻明顯是化了淡妝:不僅眼影上點綴了些許銀色,腮紅也用上了淡淡的緋紅;精緻的長眉配上長長的假睫毛,把她那雙湖藍色的眼眸,襯托得深沉如海,還時不時泛起睿智的浪花。
她穿了身天鵝絨的晚禮服,還是低胸開背那種,下身的長裙被鋼絲骨架支撐著,很像跳芭蕾的裝扮。可惜她過於高冷的表情,拉低了本來就不算太高的顏值,再加上五十多歲的高知氣質,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