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劃過了一抹驚痛,像是被沈憶這輕佻的言語激怒了一般,握緊了她的手:“只痛快一晚上?”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沈憶雙手被人禁錮,用鼻尖蹭了蹭少年的喉結,道:“露水姻緣不好麼?不會愛,更不會恨,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咱們今日縱情,明日就忘了今日的情,豈不是兩全其美?”
藍玉城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他鮮少這般生氣,他幾乎是拼盡了所有的意志才拉開了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的女子。
“我此生只與妻子做這種事情。”少年唇角微抿,緊閉眼睛,側過頭不去看沈憶。
倒真有幾分良家婦堅守貞潔之態。
沈憶又一次湊了上去,她趴在少年的耳邊呵氣如蘭:“我不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少年忍無可忍,撕下床邊的紗幔將沈憶雙手綁了起來,給她掖好被子以後落荒而逃。
站在外面聽牆角的妙齡幸災樂禍,見藍玉城臉都紅成了柿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當你真的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呢,我還跟他們打賭,說不準你是個斷袖,沒想到啊沒想到,少年還是難過美人關……”
藍玉城不理會妙齡,轉身下了樓,走出了一半又折返回來說:“她今日喝了那麼多的酒,明日可能會頭痛,你給她送一碗醒酒湯……”
見妙齡戲謔的看著他,少年終於囑咐不下去了,咬牙轉過身說:“算了!我自己熬!”
等到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沈憶的腦袋傳來了一陣陣的鈍痛。
妙齡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將那碗剛熬好的醒酒湯放在了沈憶旁邊的桌子上。
沈憶不知為什麼,從這少女眼中看到了赤裸裸寫著的兩個大字——八卦。
沈憶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昨天的賭……誰贏了?”
“自然是你贏了,否則你又怎麼能看得見今天的太陽?”妙齡笑嘻嘻的說:“我可真佩服你了!”
沈憶更加莫名其妙。
佩服?
佩服她什麼?
妙齡拍著手稱讚道:“你居然能撩得那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紅臉!”
沈憶:……撩?
她喝醉了酒,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半點印象。
“我叫妙齡,是這楓月棲和煙雨樓的幕後老闆,你既然賭贏了,那麼我們就會撤回關於你的追殺令。”
楓月棲,天下第一煙花地,煙雨樓,天下第一刺客組織,而這幕後老闆,卻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
沈憶登時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這肆意灑脫的少女十分敬佩。
妙齡湊近沈憶,十分八卦的說:“原來你就是戶部尚書新接回家的小姐,你的妹妹要買兇殺你欸!你要不要給我們添點業績?不多!五百兩銀子,我幫你殺了你的妹妹!”
沈憶搖了搖頭:“家妹胡鬧,讓妙齡姑娘見笑了。”
其實沈憶心裡想的是:直接殺了沈柔就太便宜她了,她要讓沈柔後悔在這個世上走一遭!
妙齡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她都要殺你了還是胡鬧麼?”
沈憶轉移了話題:“那位公子呢?”
“他有旁的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了。”
聽到妙齡的回答,沈憶點了點頭。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她畢竟是那名公子所救,還是要牢記人家恩情的。
殊不知,她的大恩人早就被她醉酒後折騰得夠嗆。
沈憶並沒有回府,反而借住在這楓月棲,日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知在幹些什麼。
沈府早已亂作一團。
聽到沈憶遇難的訊息後,沈懷啟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
這世間,女子的清白大過天,若沈憶真的被壞人擄走,這個女兒也要不得了!
只可惜,他本來對著個女兒還是有幾分喜愛的。
徐氏則對這個女兒遇難之事無動於衷:“她是去求平安符的時候遇難的,說明她本身就是卑賤之人,因踏入了佛祖淨地而受了天罰!”
沈柔哭得虛情假意,抹著眼淚說:“姐姐不會遇到什麼意外吧?女子的清白可是大過天啊!倘若……倘若她……這可怎麼好!”
然而沈柔心裡清楚,沈憶這次是絕無翻身餘地了!
她最好是死了,否則若是衣衫襤褸的逃回來,那清譽也就毀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