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若有若無的目光開始朝沈憶身上瞟。
而沈憶,卻只是臉色蒼白地垂著頭,看上去好像十分難過。
她拿起放在那兒把玩多時的酒杯,舉起酒杯用袖子掩面,將酒液一飲而盡。
誰也沒有看到沈憶喝酒時微微勾起的唇角。
在眾人看來,沈憶就彷彿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夫和別的女人無媒苟合,所以才“痛飲”一杯酒用來“壓驚”。
趙子衿是天真,但天真不是傻,他稍一思索就能想明白其中關竅。
看來這個賞花宴,還有這位驕傲的***殿下,都是沈憶佈下的一盤棋。
為的,就是讓趙川澤和那位沈二小姐自己一步一步走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名聲,對普通的世家公子來說或許沒有那麼重要,有很多紈絝子弟聲名本就狼藉。
但是趙川澤是四世三公的趙家嫡子,是所有人眼中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君。
傳出這種醜聞後,可以說是名聲盡毀,今後想要在朝堂之上立足,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更何況,無媒苟合對一個女子是多麼致命的打擊。
沈家二小姐沈柔從此刻起,再也抬不起頭了。
蕭元韞率先起身來到了大廳中央,她神色憤慨,氣得發抖,委屈巴巴的向乾淵帝進言:“皇兄,沈家大小姐沈憶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的未婚夫趙川澤和她的妹妹做下這等醜事,完全沒有把我的救命恩人放在心上,依韞兒拙見,還是廢除這一門親事吧!”
乾坤帝頭疼的揉了揉眉頭,看向了趙春陽:“趙愛卿,今日之事你能給朕一個解釋嗎?”
趙春陽一張臉毫無血色,聽了皇帝的問話才慌張起身,來到宴會中央徑直跪了下來。
“是老臣糊塗!”他用力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陳述道:“是老臣教子不嚴,才惹出今日之事!”
他狠了狠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起初臣的兒子說要求娶沈家姑娘,臣就理所應當的以為是求娶的沈大小姐,這才稀裡糊塗的向陛下求了賜婚聖旨。”
“然而求了賜婚聖旨以後臣才知道,其實臣的兒子從始至終心悅的都是沈二小姐,所以是老臣亂點鴛鴦譜,生生拆散了一對相愛之人。”
“想來,應該是臣的兒子又見到了沈二小姐,兩人心中悲痛難忍傷心不已,這才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做了這麼沒規沒矩的事情。”
眾人聽了這話,都紛紛議論起來。
沈憶聽了趙春陽這一通苦情陳白,不由佩服起薑還是老的辣。
無媒苟合,是劣跡,是醜聞。
但互許情深卻不能在一起,情之所至的一場貪歡,卻可以是名傳千古的佳話。
經趙春陽這一辯駁,反而給趙川澤和沈柔都脫了罪,若說這其中誰對誰錯,就不會分得那麼清了。
雖然名聲也不好聽,但至少要比無媒苟合強。
沈家人臉色都很難看,也都緘默不言。
沈憶也不打算就靠今日之事就徹底踩死趙川澤和沈柔,將他們兩人推上風口浪尖只是第一步。
她會慢慢的、一步一步來,眼看著趙川澤和沈柔自己畫地為牢,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無媒苟合還被人撞破的趙川澤和沈柔都已經穿好了衣服,頗為狼狽的被***府護衛帶著上了大殿。
在見到兒子的一瞬間,趙春陽立刻道:“逆子!就算是我向陛下請錯了賜婚聖旨,就算是你跟沈二小姐互相傾慕,也不能做出這等事來!還不快向陛下告罪!”
趙春陽看似斥責的一句話,實則是在跟趙川澤傳遞訊息。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已經想了理由替你開脫,你只需要順著我的話說即可。
趙川澤的目光則看向了沈憶,那目光極其可怕,彷彿要將沈憶撕碎。
沈憶毫不畏懼的回視,唇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良久,趙川澤才回神叩首,艱難開口:“陛下,臣喝了酒,又見了昔日心愛之人,所以才會情難自已。”
沈柔也哭得梨花帶雨:“陛下,臣女跟趙公子是真心相愛的!”
皇帝聽了這一通解釋,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趙川澤和沈大小姐的婚事就解了吧,但無論如何,沈大小姐都是最委屈的,朕還會再尋個好郎君給沈大小姐作為補償。”
原本聽到解除婚約時,沈憶的心已經落回了肚子裡,但聽說還要賜婚,落回肚子裡的心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