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你就是這麼欺負趙子衿的?”
沈憶:!!!
老天!京城套路這麼深的嗎?這這這廝居然假扮趙子衿欺騙她!
沈憶能屈能伸的很,上一秒還凶神惡煞,下一秒就乖順無比。
“我我我我只是想開個玩笑……”
“可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是想和我開玩笑呢?”藍玉城似笑非笑,他的手裡握著沈憶的腳腕,兩人之間的姿勢曖昧莫名,沈憶欲哭無淚,又覺得羞恥難言,只能一個勁兒的掙扎。
藍玉城這才慢悠悠放開了沈憶,但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石破天驚。
“你不愛他,卻還要招惹他,看來還是沒將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沈憶心神不安,她結結巴巴的反駁:“我哪兒有?我、我也喜歡趙子衿的!”
藍玉城笑得冷漠:“沈憶,你根本不愛他,你從始至終都只是嫉妒他。”
沈憶就像是被人捋了一把逆鱗,臉上的神色驟然一變。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藍玉城,大聲反駁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嫉妒他!“
她言辭帶著幾分虛張聲勢的顫抖,態度激烈,像是一隻豎起了全身刺蝟的貓,第一次開始反抗起藍玉城這個她無比害怕的男人。
她錯了!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以為,哪怕是再冷酷無情的神明,墜入人間的日子久了、相處的日子長了,總能處出來幾分人氣兒,然眼下坐在她床沿邊上的男人,明明長得那樣好看,卻又是那樣的讓人憎恨。
人都是一種容易得寸進尺的生物,她跟藍玉城有了幾面的交集,發現藍玉城只是看著嚴厲,卻又從來都不曾真正的傷害過她,於是沈憶也就放鬆了警惕。
她以為,她只要一直賣乖討好,只要一直順從他,她就可以一直保全自己。
等到將來她有了籌碼,甚至可以和藍玉城談一談條件,讓他無論如何庇護整個國公府。
太安逸的生活讓她忘記了藍玉城的真實面目,如今才會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的一句話擊潰了心防。
這個男人可是曾經屠了一整座城、傾覆了整個天下、殺死了皇帝的罪魁禍首!
她怎麼會覺得,這樣的一個男人會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容忍之意?
沈憶的眼睛裡,第一次透露出了濃烈的恨。
她恨的人有很多,但對藍玉城的恨,卻是最莫名其妙又最真實的那種。
她恨沈柔和趙川澤,是恨他們害死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她恨沈家,是恨他們一邊嫌棄她卑微低賤,一邊將她接回了沈府,一邊道貌岸然的教訓她,一邊讓她陷入孤立無援之地。
他們一點一點的擊潰她的心防,讓她變成一個家族裡聽話的提線木偶,讓她又自卑又脆弱,只能依靠著趙川澤才能活得下去。
然而她恨藍玉城,卻恨得最沒道理。
他沒殺她的至親,沒傷她分毫,她恨他,只是恨他輕易就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
藍玉城看到了沈憶眼裡的恨,但是他全然都不放在心上。
他笑著,說著讓沈憶更加無地自容的話:“你嫉妒他經歷了滅門之恨,卻仍然溫和寬容,你嫉妒他天縱奇才,每一步都走得堅定無比。你嫉妒他的笑,因為你不理解,他明明揹負了滿身的債與仇,為什麼可以依然如此開懷……”
沈憶渾身顫抖了起來。
因為她心裡清楚,藍玉城說的沒錯。
初見到趙子衿的第一面的時候,沈憶並不嫉妒,只是羨慕。
那個坐在梨花樹上醉酒酣睡的少年,是那樣的風雅無雙,又是那樣的風清月朗。
他的笑容太清澈太坦誠,讓她打心底覺得羨慕。
因為沈憶想要成為這樣的人。
她的確有機會成為這樣的人,前提是她沒有經歷武功盡廢之苦,沈家找回之辱,千夫所指之恥,丈夫利用之痛,愛女命喪之恨!
她曾經還在心裡安慰自己,自己沒有成為這樣的人是有原因的,因為她揹負了那麼多的血海深仇,註定做不到像趙子衿一樣灑脫。
那時候的沈憶還以為趙子衿只是個被家裡人眾星捧月養大的世家公子。
可當她知道趙子衿就是藍玉城,就是那個一夜之間滿門被滅的琅琊王世子的時候,沈憶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的人生軌跡明明那麼相似。
憑什麼一樣的遭遇挫折,她成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滿心滿眼的怨恨,做夢都想著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