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西斜,將天邊染成一片橙紅。于飛靜靜佇立在家廟東配殿門口,目光痴痴望著那緊閉的大門,滿心期待著董明珠能夠召見他。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董明珠卻始終沒有露面,彷彿鐵了心要將他拒之門外。
或許是因為于飛一直未曾向她透露自己真實身份,如今董家遭遇如此大的災難,董明珠在傷心絕望之餘,難免會將於飛視為這場災禍的間接起因,從而心生惱怒和怨恨。
悟空和尚默默陪伴著于飛,已經站了許久。見董明珠遲遲不肯開門,他按捺不住性子,快步走到門前,抬起手用力拍打起來。可是任憑他如何使勁,那扇門依舊紋絲不動,裡面毫無回應。
于飛心中滿是無奈與失落,他深知女人若是真心不願意見某個人,即使強求也無濟於事。
他緩緩轉過身去,準備黯然離去。就在這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吱呀”聲,他急忙扭過頭來,見配殿屋門終於緩緩開啟。
從門縫裡走出一個身影,是雙眼紅腫、淚痕未乾的春桃。她低著頭來到于飛面前,聲音略帶抽泣道:“小郎君……這是小姐讓我交給你的,請你收好。
小姐還說了:等你從東京歸來,再看彼此是否有緣吧……”說著,春桃將一個精緻錦囊遞到于飛手中。
于飛接過錦囊開啟一看,裡面竟是一縷烏黑的青絲。
他不禁暗自嘀咕道:“難道董明珠這是在削髮明志不成?”想到此處,他心中愈發感到不安起來。
看春桃準備轉身離去,于飛忙出聲叫住她:“春桃姑娘,請留步!待我為你家小姐寫一封書信,你代為轉交。”
語罷,于飛便快步走向和尚禪房。進入房間後,他徑直走到書桌前,拿起筆蘸滿墨汁,開始將自己身世以及此次前來西風寨目的一五一十書寫下來。筆尖在紙張上游走,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于飛寫完所有想要表達的內容後,見紙上仍有一些空白之處。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動,再次提起筆,不假思索寫下幾句詩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終不敵,似水流年。
恨不知所終,一笑而泯。又豈知,愛恨情仇,終難忘,刻骨銘心。”
寫完這些詩句之後,于飛不禁感嘆,湯顯祖所作的這首《牡丹亭》實在是太過貼切,將人世間的情愛恩怨刻畫得入木三分。
于飛似乎還未盡興。一時之間,文思泉湧,手癢難耐,竟又狗尾續貂般添上了一句:“苦盡甘來終有時,一路向陽待花期。”
最後,于飛仔細將信紙摺好,遞到春桃手中,鄭重其事交代道:“春桃姑娘,麻煩你將此信轉交你家小姐,告訴她:她是我的女人,我可以容忍她偶爾耍些小性子,但無論如何,她這一生終究還是要來見我的……”
董成莊園外臨河碼頭上,陽光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于飛騎在一匹高大威武駿馬上,靜靜佇立在那裡,目光追隨著逐漸遠去的船隻。那船上坐著楊六和春娘,他們隨負責押送物品的鏢局人一同離開。
待船隻消失在視線盡頭之後,于飛掉轉馬頭,面向站在一旁的師父王進,翻身下馬,走到師父跟前,雙手抱拳深深一躬說道:“師父,徒兒此去京城參加武舉,就此別過!
如今這莊園已然歸入咱們名下,還請師父多費些心思仔細搜尋一番。徒兒此次定當全力以赴,絕不會給師父您丟臉,若不能在武舉中取得優異成績,徒兒誓不歸家!”
王進站在原地,右手輕輕捻動著下巴處的鬍鬚,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緩聲道:“無妨無妨,為師相信以你的本事,我這臉面可不是你想丟便能丟掉的。
切記將為師交給你的那些書信妥善收好,尤其是王將軍所寫的那封引薦信,更是要小心藏匿起來,萬不可有絲毫疏忽大意之處。
另外,這一路上山高水遠,難免會遇到各種狀況,務必要多加小心謹慎。能避免與人發生爭執自然是最好,但若是真遇上那不開眼毛賊主動前來挑釁滋事,倒也無需畏首畏尾,只要你確信自己能夠應對自如,該出手時便出手,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可要是發現對方實力強勁難以抗衡,那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保住性命要緊。”
于飛聽了師父這番叮囑,心中倍感溫暖,不禁咧嘴呵呵一笑應道:“徒兒都銘記在心了,師父儘管放心便是。還望師父多多保重身體。”
一旁默不作聲的胡癲子突然腳步踉蹌走上前來,對於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