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卡車停在超市門口,兩人整理好身上的防暴盔甲後下車。王瑞阻止了郭曉昕一起進去的要求,讓她停留在小卡車的車斗裡,她腳下墊著箱子,從車斗頂部的天窗裡探出大半個身子,持弓警戒。王瑞希望自己能夠獨自解決。拿上軍刺,戴上圓盾,在超市門口站了片刻,慢慢走進超市。
再次走進超市裡、再次走進和那天同樣的陰影裡。恐懼再次襲上心頭,王瑞神經緊繃,緩緩移動腳步。冰櫃依然在那裡。昏暗中,那個在他腦海裡重複出現的身影依然在那裡蜷縮著,王瑞的大腿還是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面對那白髮蒼蒼的背影,隔著四、五米的距離,王瑞站定,穩了穩身形,緊了緊手中的軍刺。白髮身形轉了過來,它向前一個猛撲,腰間繩子將它緊緊地束縛在原地,冰櫃被它的衝力帶動了一角。它慘白的臉上已經扭曲地佈滿黑色血管紋路,張開的口器露出黝黑的牙齒,一灘黑色膿液從口器裡滴落在地面上,發出“嗬~嗬~”滲人的低吼。
王瑞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緩緩撥出,低聲說道:“對不起,趙叔,讓您等了這麼久,請原諒我的懦弱。李阿姨已經去了,她說她將您喜歡的書、畫和您深愛的她一併燒了給您帶去。願你們一起在另一個世界裡繼續生活。”
王瑞緩緩舉起右手的軍刺,對準了它的頭顱,準備著一次突刺動作。念著最後的告別:“趙叔,永別了!”
在王瑞身形蓄力準備猛突的一瞬間,一道紅色身影從他的左上方撲來,他本能地抬起左手圓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性爬行者從貨架上方撲了下來。王瑞被撲倒,紅色毛衣的爬行者咬住圓盾邊緣,拼命撕咬盾牌,兩隻前肢抓過來。王瑞用力伸直左臂,格擋進攻,右手拿著軍刺一挺,插入它的腹部,紅色毛衣更加瘋狂地搖擺,試圖撕裂左手的盾牌,當盾牌脫離左手臂的一瞬間,軍刺深深地插入了它的額頭。
與此同時,王瑞還沒來得及抽出那把軍刺,面前白髮身影再次猛撲,這次,它咬住了王瑞裸露的左手手腕,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右手的軍刺已經脫手。一瞬間,他看見了另一側貨架下的工兵鏟,那把上次在慌亂中丟掉的工兵鏟,他順勢拿起來,猛然揮動,鋒利的鏟刃像斧頭一樣劈進白髮蒼蒼的頭顱裡,黑紅的腦漿混著腥臭的膿液濺染王瑞整個左臂和前胸。
“嗬~嗬~”滲人的低吟在右側響起,一隻穿著灰色保安服的爬行者撲了過來。在王瑞絕望的那一刻,“咻!”“噗”一支破甲羽箭穩穩地射入撲來的爬行者頭顱。
郭曉昕衝進來時,王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拒絕了她準備攙扶自己的手。在確認沒有更多的危險後,王瑞拾起了盾牌、工兵鏟和軍刺,步履蹣跚地回到室外的陽光裡。郭曉昕看到了他右手的傷口和已經接觸汙穢的手臂,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驚慌的神情慢慢變成淒涼。她準備抱住王瑞,卻被他舉起手裡的工兵鏟對著。
“別過來!”王瑞厲聲吼道,聲音在空曠的街道里迴響。而後,他的嗓音柔和了一些。“走吧,快走吧,我走不了了。”
她的眼神慢慢化為堅定。“我陪著你。”她頓了頓,“至少在你死之前,或者在狂化前。那樣我才能親手送你最後一程。”
“快上車,快走,趁現在我還沒有厭惡你之前。”王瑞說道。
她沉默著,堅定地沉默著。
王瑞轉身離開,她在身後緊跟著。
“跟著我幹嘛!”春風裡,暖陽下,王瑞興起了怒意。
“你準備去哪?”郭曉昕問道。
“我回家!”他沒有回頭,望著家的方向。
“好,真巧,我也回家。”她嗓音帶著俏皮的堅定。
王瑞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回頭對她說道。“曉昕,你是一個值得愛的女人。走吧,走出去,一定有好人真心給你安穩。”
“王瑞,你是唯一一個對我不把色心表露成行動的人;唯一一個對我施捨,而不用肉體回報的人;你也是唯一一個能在我身前擋住危險的人;唯一一個不會拋棄我的人。”
王瑞怔怔地看著她,沉默地轉身準備繼續往前走。
“王瑞,如果你不擔心我同樣和你一樣的下場,你可以繼續走,我繼續跟著。”郭曉昕頓了頓:“至少,讓我能保證你不會成為四處遊逛的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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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哪裡?”王瑞望著緊握方向盤的曉昕問道。看她緊鎖的眉頭繼續說道:“我們不可能透過那個哨卡,他們有病毒檢測儀器。”
“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