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近黃昏時,車隊終於看到了海的身影。
藍色的海面從山縫間、樹幹間露出一小段挑逗著村民。
當車隊甩掉山澗和大樹的糾纏後,一片遼闊的藍色大海豁然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臨海的懸崖峭壁形成一道有力的臂彎,將一條溫順的金黃色沙灘攬入懷裡,而沙灘的弧線與海水的邊緣悠揚地廝磨在一起。
海水從岸邊的淺藍漸變成蔚藍、湛藍、深藍,直到天邊的盡頭與藍天白雲相連。
近處,在海浪與巖壁碰撞的花朵之上,海鳥“啾啾”地鳴啼著,從懸崖處俯衝下來,藉著峭壁上升的氣流,展開翅膀、自由滑翔。
歡呼雀躍的村民們根本不在意兇面光頭村長的吼叫,一窩蜂地衝向海灘。
豪放的,直接撲進海水裡;矜持地,在海邊上用“影像資料儲存器”自拍。手機雖然失去原有的作用,但在太陽能蓄電板的幫助下,這項拍照功能就變得尤為重要。
王瑞遠眺大海與天空相連的天際線,海水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已經深陷泥沙裡的腳背。
他思量著過去。聶巖的分析是正確的:首先,與車隊的遭遇相對比,王瑞自己所在的隊伍明顯遭到有針對性的、有組織的進攻,變異體大軍的規模和攻擊力度遠遠高於車隊的遭遇。
其次,攻擊目標到底是自己還是郭曉昕?如果是自己,為何帶走郭曉昕?為什麼黑色巨人沒帶走自己,也沒有殺了自己?
如果目標是郭曉昕,那麼自己身體出現的巨大變化如何解釋?甚至,連一向膽小怕事的金毛犬也有明顯的變化。是什麼原因呢?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被感染的趙叔咬了一口,自己沒有異變,身體的強度、速度、力量得到了明顯提升。血液對變異生物和無機物質有腐蝕性,從......蛛行者噴了自己一身的濃漿後開始的。而詭異的指甲......
似乎記得那帶走郭曉昕的黑色巨人,自己咬了一口它的手指。似乎,身體的變化和自己有肌體、體液接觸的生物有關。
說到接觸,瘟疫爆發以來,最先接觸的是郭曉昕。他想起了那個吻。在那輛小卡車裡的某個陽光明媚早上,兩人緊緊的擁吻。
難道郭曉昕有什麼特別,這也是被抓走的原因嗎?王瑞感覺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隻巨大無形的手在推著事情向前發展,有偶然也有必然。
向南,向南,曉昕你在天空的那一邊嗎?看著天邊的王瑞在心裡默默地呼喊道。
耳邊響起女孩的嬉笑聲,三寶總是很有女人緣的。村長的孫女王美俊和金毛犬在海邊撲騰著。
王瑞很奇怪,兇面光頭村長竟然能有如此漂亮的......孫女。這基因是咋突變的?
“大叔,能給我拍張照不?”衛校學生把手機遞給王瑞。
“叫哥,沒那麼老。”王瑞撇了撇嘴角說道。學生王美俊抱著三寶擺了幾個poSS,王瑞站姿都沒有變,側身對著女孩隨便按了幾張。遞還女孩時說道:“下次記得帶自拍杆。”
“咦,你姐姐挺漂亮的。”王瑞無意間看見手機螢幕上女孩王美俊和另一個長相相似的女孩合影。
“這是明星——楊千尋,我的男神!不懂別瞎說!老!大!叔!”女孩一把奪過手機,邊離開邊刪著剛拍的照片:“拍的什麼狗屎!氣死我了。”
“小兄弟,給我們拍張唄。”一群大嬸大媽圍了過來。
當然,王瑞給她們拍照只是開始。接下來王瑞就成了拍照道具,被牽著,被摟著,被抱著的道具。
那位胖胖的短髮大媽竟然將一隻勞動人民的手放在王瑞的臀部上,後者一臉漲紅地推開,一群婦女笑得前俯後仰。
車隊朝著海面圍起半圓。
晚餐後,眾人圍著篝火,遠眺海面,雖然夕陽被峭壁擋住,但餘暉中的海面同樣美麗。
一名穿著白色短袖襯衣的中年大叔吹奏著口琴。一首年代久遠的曲子裡,眾人紛紛跟著哼唱起來。
夕陽下,大海邊,篝火旁,口琴聲,一切顯得安靜、祥和。
“呼!”一道不太正常的強風拂過,天空中一道灰影掠過車頂。
“啊......救命呀......”大巴車頂上放哨男子的呼救聲由近及遠地消失。
眾人回頭看時,黑影已經裹挾著男子飛向峭壁的一側。
“呼~”正在眾人驚恐之時又一道灰影向人群俯衝而來。
王瑞的眼睛捕捉到灰色影子的定格畫面:一具彷彿被抽乾了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