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走,我們先回去。”
人群中一個面板黢黑,身形魁梧的男人站了出來。
他伸手要去扶三表叔娘。
“二娃你走開!走開!”
三表叔娘胡亂拍開男人的手,賴在地上就是不肯起。
“我不回去!我憑什麼要回去!陳富貴你是不是個男人,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婆娘都被別人欺負了,你不幫你婆娘做主,你居然還顧著你那可笑的面子幫外人說話,幫著外人來欺負我!”
“我告訴你嗚嗚嗚,今天這事兒你不給我個交代,我,我跟你沒完!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嗚嗚嗚嗚,想當初老孃剛嫁給你的時候,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要不是我,嗚嗚嗚,要不我舔著臉回孃家要了兩袋大白米,你們一家子早都餓死了!”
“嗚嗚嗚,現在嫌棄我丟人了,你怎麼那個時候不嫌我丟人嗚嗚嗚嗚嗚!”
“想當初生老大的時候難產,差點去了我半條命............”
三表叔娘就這麼哭著追溯往事,邊上有圍觀的親戚聽不下去,出聲勸道:“富貴兒啊,你和春花怎麼說也是好幾十年的夫妻,她脾氣是不好,說話也確實有點難聽,但對你,對你家,真是夠夠的,你哄哄她,哄哄她就好了。”
“阿婷啊,大伯知道你一直都是個懂事兒的好孩子,但這次真是你衝動了。”
“大家都是十幾幾十年的親戚鄰居,你三表叔娘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你還能不清楚?”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過的話過了也就過了,當不得真,你怎麼還能和你三表叔娘動起手來了,快,過來給你三表叔娘道個歉,此事也就過去了。”
陳婷婷看向說話之人,“大伯,不是我不想道歉,著實是三表叔娘這次說的話太過傷人。”
“她說人家姑娘十八歲還沒有嫁人就是暗疾嫁不出去............”
“我說兩句怎麼了!又不是什麼金貴的玩意兒,說兩句也不會少二兩肉!”三表叔娘打斷陳婷婷的話,理直氣壯道:“再說了,我說她又不是說你,哪裡就輪得上你開腔了!”
“大伯,你們都看到了吧!就這樣她還嘴硬得很!想要我道歉,做夢!”
陳婷婷話落走人,剩下的場面又是一片混亂。
最為大聲的,當屬三表叔孃的哀嚎聲,連已經走遠踏上小路的洛九離和陳望都還能聽得一清二楚。
“嗚嗚嗚陳富貴你都聽到了吧!這都怪你!都怪你!是你不護著我,才害得我在家裡,在親戚面前連頭抬不起來!”
“你但凡在外面護著我一次,一次嗚嗚嗚,都沒人敢這麼對我!”
“陳富貴啊!你對不起我嗚嗚嗚!你對不............”
隨著洛九離和陳望越走越遠,身後的吵鬧哀嚎聲便越來越小,直至聽不清。
溫儀飄在邊上,掏了掏耳朵,“那老太婆也太能造了吧!耳朵都要給本公主哭聾了!”
“洛姐姐,你不要害怕,三表叔娘也就嘴巴兇了些,實際上她人不壞的。”陳望走在前面,隨手扯了根野草,“阿姐不在的時候,有一次阿孃生了病,又是在夜半,我一個人可害怕了,路上漆黑,我邊走邊哭的去找大夫,正好遇上了起夜的三表叔娘。”
“她不放心我一個人走,就把三表叔喊了起來,讓三表叔一個人去三里外的村莊找大夫,還把我帶回了家,幫我一起照顧阿孃,給我和阿孃做飯吃。”
“如此說來,她人的確不壞,那阿望方才為何又要幫著我和你阿姐罵三表叔娘不要臉呢?”洛九離問。
陳望說,“因為阿姐脾性是村裡最好的人,她都被三表叔娘氣得動了手,就只能說明是三表叔娘真的說錯了話,做錯了事。”
那可不一定!
洛九離挑眉,就三表叔娘那些話,難聽是難聽了些。
但,真能讓陳婷婷氣到動手的地步,多半還是陳婷婷顧忌著洛九離的身份,怕洛九離一氣之下會因為幾句話殺了三表叔娘洩憤。
草芥人命的事,洛九離知道自己做不出來,但陳婷婷不知道。
是以,在陳婷婷看來,她此舉也是為了救三表叔娘。
“洛姐姐,到了!”陳望指著個依山而建的茅草屋,“你看,那裡就是喬爺爺的家。”
洛九離順勢看去,旭日東昇,金光散落屋頂,池水波光粼粼,邊上花朵隨風搖曳,好一處世外桃源!
“倒是會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