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婆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無非就是讓幾人好好聽話,不能生了對主子不利的心思,從言語敲打到生死契約威脅,就跟老奶奶穿棉襖似的,整的一套又一套。
她說這麼多,又這麼熱情,無非就是想在江豔這裡討個人情,說白了,她現在的表現都是因為有利可圖。
江豔不同其他的主顧,她和上官明志有不少生意來往,可以說是老相識了,上官明志又是伢婆的老東家,她要是討好了江豔,只要對方隨便在老東家哪裡提一嘴,她這管事的位置說不定就能升一升了。
只可惜……不管她說破了嘴皮子,江豔都不可能幫她,反而會整的她生不如死。
陶白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被帶到了江豔的面前,他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透,滿眼都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等意識到自己真的被江豔買走了,巨大的驚喜反而讓他感動的淚流不已。
而那些嘲諷和嫉妒的人紛紛後悔不已,早知道自己也跟著跪在地上哭求一番,說不定他們也能被買走。
雖然去的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總好比一直留在人伢子這裡吃糠咽水,一天飽飯都吃不上一頓。
所有人到齊之後,江豔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們身上,帶著幾分犀利和冷冽。
“我不給你們取名字,就按照你們現在的名字叫就可以,我那裡沒有那麼多規矩,以後你們也不用動不動下跪磕頭,安排給你們的事情,你們好好去做就行。”
“多謝恩人。”
幾人立馬點頭,對他們來說,能保留自己原本的名字也是一種恩賜。
“別再叫恩人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二兒子和三兒子,這是村裡的鄰居好友。”
眾人齊齊鞠躬,一個個眉梢帶喜,對著他們就喊道:“夫人,二少爺三少爺,吳先生。”
江豔笑容僵在臉上,那聲夫人實在太尷尬了,她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還很顯老,咋一聽就感覺是個杵著雙節柺棍的老太太。
但無規矩不成方圓,直接稱呼名字多少有些不合適,比起叫“主人”什麼的,夫人就夫人吧。
林南和林西兩人也尷尬的摳腳,下頜繃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兩人自小都是聽著別人去罵名長大的,還是頭一次聽見這種大戶人家的稱撥出現在自己身上。
以往旺財跟在小胖子身邊一口一個胖子的時候他們沒什麼感覺,畢竟小胖子身嬌肉貴,白白胖胖的矜貴的很。
但真叫到自己身上來了,是千百個不自在,渾身都彆扭的慌,但看著娘沒說話,他們也只好硬著頭皮稱大王。
陶白顛了顛身後的木匣子,對著江豔說道:“夫人,有個事奴想要問問,我木匣子裡裝的是爹孃和妹妹的骨灰,不知道能不能帶著去婦人的村裡安葬?若是不行,路邊找個地方也可以。”
他話音一落,眾人都嚇了一條,尤其是跟著他睡了大半個月的宋濤一家,直到如今,都沒有人知道他這木匣子裡裝的是骨灰。
“不好意思宋叔三嬸嬸,這是之前沒和你們說,也是擔心你們不自在。”骨灰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死人之物,對活人來說晦氣又不吉,
“爹孃自小給人家做奴才,我和妹妹也一出生也就是奴才的命,只是沒遇到安穩的人家,被打發賣了好幾次,因為得罪了上一個主家,父母和妹妹都被打殺了,燒的就剩下點灰燼,我就想著以後落定在哪裡了,就給他們入土為安,故而才一直帶著身上。”
如今跟著江豔,人就算隨意在路邊找個地方埋了,也好過離的太遠。
江豔點點頭,木匣子裡面是骨灰她是真沒想到,但這陶白倒是真孝順,看著他傷感落寞的模樣,開口道:“林家村山地多,你帶回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安葬,然後也方便祭拜。”
陶白抱緊了木匣子,再次感恩的朝江豔點頭,淚水又蔓延了整個眼眶,以前也有問過他木匣子的買主,大多都以為是什麼之前的物件,聽到是骨灰之後,一個個嚇得臉色鉅變,嫌惡的表情和惡毒的言語不停鞭撻著他。
“江老闆,你買他還不如買我們呢,聽說他在以前的主家不安分,而且是個剋星,他父母和妹妹都是讓她剋死的,前主家都是因為他才出了事。”
一個和陶白想來針鋒相對的少女咄咄開口,她和陶白都是從那個主家被髮賣出來的,兩人向來不和,自然見不得對方好。
江豔皮笑肉不笑,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神色嫉妒的少女,聲音不平不緩的說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陶白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剋星,於我而言卻是個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