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談什麼不同。”
“不是給自己的畫賦予了靈魂嗎……”我顫顫的吐出這幾個字來,但面對他,聲音小得連自己都沒辦法聽到。
他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剛剛那種瘋狂的狀態裡抽離出來,繼而才輕輕點頭道:“不錯,是靈魂。可這魂從哪裡來的,你知道嗎?”
我看了看面前的棺材,心裡隱約有了答案,但不敢確認。
李斯鳴的目光重新落在棺材裡的屍體上,眼中看不出悲喜,彷彿裡面躺著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驅殼。
,!
“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經歷吧,關於在張達的家裡,給蠟像上色的經歷。”
我慢慢點了點頭。
他漸漸沉靜在自己的回憶裡,然後繼續跟我說道:“那天,我從那蠟像身上,找到了一扇通往成功方向的門,也知道了靈魂就是這開門的鑰匙。可這並沒有讓我立刻就造出這個世界來,就好想你想要做一盤菜出來,知道了食譜,但不知道關鍵的原料該去哪裡找一樣。這種感覺,更加讓人難過。”
那一天,在李斯鳴完成了蠟像之後,張達信守承諾讓他離開回了自己的家。
可以說,當時的李斯鳴,心緒極度不平靜,整個人異常亢奮。滿腦子所能想到的,都是那蠟像的面容,都是自己拿著筆一點一點塗抹的過程。
他害怕自己忘記這種感覺,剛剛回到家裡,也顧不上身體多麼疲憊,拿起筆,調好色,直接就在畫紙上,按照那蠟像的模樣,一筆一劃勾繪在紙上。
可讓他感覺遺憾的是,儘管眼前的畫已經跟記憶裡一模一樣,可看在眼中,還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氣。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狠狠的壓在了他的心頭,就好像自己剛剛成功了一次,可再也沒辦法做到之前的成就一樣。他發瘋似的把面前的畫像撕成了碎片,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可不管他做什麼,心裡那種壓迫感,依舊緊緊相隨,沒能緩解半分。
他不理解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管是蠟像也好,畫像也罷,用的都是一樣的技巧,傾注的也是同樣的感情。可為什麼看在自己的眼中,卻會有著天與地一樣的差別。
他茫然的從地上站起身來,渾渾噩噩的離開家,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腳卻自己朝著張達的家裡去了。
從天還亮著的時候回家畫畫,到毀畫之後天黑出門,這一路他兩腿發軟,竟然走了兩個多小時。
可不管身體多麼疲累,但他還是想回去看看。再看那蠟像一眼,找出被自己遺漏的東西。
但事實上,那天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能見過張達。
李斯鳴到張達家的時候,那屋子的窗戶裡,透出一陣陣紅光,火苗舞躍著,和翻滾的濃煙一起,吞噬了那個曾讓他畫出畢生最得意作品的地方。
他驚了,也傻了。
也不管周圍的消防隊和圍觀的市民,瘋了一樣想衝進被大火吞噬的屋子裡去。
可他試了一次又一次,都被四周的人給攔了下來。
那時候李斯鳴徹底絕望了。他兩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彷彿自己也被這把火一同吞噬了一般。
他講到這裡,頓了頓,忽然輕蔑的笑了一聲,道:“當時,周圍竟然還有人挺佩服我的,以為我和張達關係好,那麼危險都還想朝裡衝。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所為的,可不是那種垃圾啊。”
張達就是死在那場火災了,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我沒關注過這場災難後續的進展,也不知道這場大火的起因。
可李斯鳴接下來的話,把這些謎團都解開了。
就在他絕望至極,恨不得自己也隨著張達一起死在火裡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站在不遠處,躲在人群之後,被圍觀的眾人擋住了大部分身子。
但張達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張面孔。
她就是自己昨晚,一點一點,弄到完美的蠟像。
可她已經不再是自己離開時那死氣沉沉的模樣,相反的,她與活人沒有絲毫差別,兩手抱在胸前,正冷眼看著屋內熊熊燃燒的大火。緊接著,她將目光轉了過來,冰冷的視線,落在了李斯鳴的身上。
李斯鳴沉醉的衝我說道:“那個已經死去,被掏出了內臟,製成蠟像的女人,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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