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鞏義和吳冰向劉家辭行。
二小姐給他們準備了兩個行李包。一包是綢緞面料;另一包是紅腸、茶葉和糕點。
離開的時候,二小姐、劉遠達和他的妾室們,還有那十一個孩子,一共十六口人出門相送,場面蔚為壯觀。
由於車昨晚扔在了陳家醫館門口,劉遠達沒辦法開車送行,他給鞏義和吳冰叫了輛黃包車。
黃包車伕載著二人,大步直奔火車站。
坐火車回吳家村是劉遠達的建議,他想讓弟弟弟妹感受一下現代化。
鐵路是洋人修建的,南北縱貫東北大地,東西出境國外口岸城市。
火車是老式蒸汽火車,刷著復古的綠漆。隨著一聲汽笛的鳴響,車輪轉動起來,發出哐嘡哐嘡哐鏜的聲音,火車啟動了,很有儀式感。
濱江縣和吳家村只有兩站地,鞏義買的是硬座票。他們坐在車廂裡,感受著復古的現代化。
車裡,有不少洋人。
吳冰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年輕的洋女人,吳冰懸著的心落了地。
車廂裡飄著紅腸和烈酒的味道,混著洋人的體味。
吳冰拉開了車窗透透氣,江風撲面。
烏拉江,江面寬廣,色如銀河。太陽照射的地方,泛出粼粼波光。
火車衝上江橋後,停了下來,上了一波乘客。吳冰明白了,她穿越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自己的家鄉阿錦市。她記憶中,舊時代跨江而建的鐵路公路兩用橋只有她的家鄉才有。
如今,阿錦市的江橋已不再通行火車,它被裝扮一新成了人們旅遊打卡的網紅景點。
而所謂的吳家村,正是自己居住的橋北區。
吳冰的內心百感交集,她踏上了家鄉的舊土,和前輩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時至中午,火車開到了吳家村。他們下了車。
車站很小,一應俱全。出站臺除了有馬車、驢車、黃包車三種車型的車伕候著外,還有幾位接站的村民東張西望地找尋下車的親友。下車的人不多,只有十幾位,其中還有洋人。
鞏義他們選擇坐馬車回家。路上,吳冰又暈車了,噁心了一路,但是身邊卻沒有西紅柿了。
“少爺、少奶奶回來了。”約四十多歲的門房開了門,咧著嘴笑,牙被旱菸燻黃了。
院子裡,翠花正在晾衣服。見到少爺、少奶奶回來了,她丟下盆裡的衣服,擦了擦手,一溜小跑過來。
“少爺、少奶奶回來了。”她一把接過鞏義的行李,扛進了東廂房,放好行李後去了正房向老爺太太彙報。
“哎呀,好累。我要躺一會兒。”吳冰剛想躺炕上,就被鞏義攔下了。
“咱們要先去爹孃那邊,回來再休息吧。”
“就眯一會兒,求你了。我暈車還沒好呢。”
“好吧,就十分鐘啊,到點我叫你。”
鞏義坐在炕上等吳冰醒來,等著等著就打起了盹,歪倒在吳冰旁邊,睡過去了。
老爺太太得知他們回來了,坐在堂屋裡,等著他們過來說話。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後來,劉媽陪太太來到東廂房,看見兩個人在炕上東倒西歪地睡著了。
太太嘴裡小聲嘀咕著:
“這兩個兔崽子,去了趟縣城,還沒規矩了。”
劉媽要過去叫醒他們,太太揮了揮手,示意不要驚動他們。
接近黃昏,吳冰先醒了。她轉頭一看,見鞏義也在睡覺。吳冰噗嗤一笑,還說十分鐘就叫醒她,他自己比誰睡的都沉。
她也不叫他,只將手放在了他的咯吱窩裡,撓癢癢。
鞏義被癢的咯咯直樂,就這樣笑醒了。
“起來吧,我的睡神,天都快黑了!”吳冰說道。
鞏義看了看窗外,火燒雲都出來了,知道自己睡過頭了。他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摸了摸頭腦勺。
“這下糟了,老爺太太會不會生氣啊。”
“走,咱們趕緊去請安。把二小姐的禮物拿給他們看。他們見著準喜歡,再哄上幾句,就不生咱們的氣了。”
“此話有理,聽媳婦的。”
他們二人拿起包裹,徑直來到正房的太太房間。
太太正在炕上坐著女工活,聚精會神、一針一線縫製著。
“娘,我們回來了。”鞏義說道。
“哎呀,你這傻孩子嚇娘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