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衣櫃的動靜太大,需要一個較長時間,而且一定是吳四小姐不在屋裡的時間。
鞏義思來想去,決定吃完晚飯後動手,因為晚飯後吳四小姐會去給娘捶腿,每次去大概半個小時才回來。這是那個時代的老規矩,也是她們婆媳溝通情感、處理家事的時刻。
晚飯過後,鞏義一個人回了東廂房。他一進門回身就將門拴插上了。他都想好了怎麼解釋。吳四小姐一旦問起插門原因,他就說門被一隻野貓推開了,他為了防止野貓進來就插了門。
這樣,鞏義開始將衣櫃裡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抖落,檢視是否夾藏東西。
翻了二十多分鐘一無所獲,就在快翻到底兒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捲成卷的旗袍。這卷旗袍顯然超出了衣料本身的體積。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了旗袍,一個藍色布包映入眼簾。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馬上開啟布袋,而是盲摸裡面物品的形狀。
不會吧!竟然是這個東西!或許是玩具,他強行自我安慰。
他將裡面的東西掏出來,是一把黑色的左輪手槍。他演過戰爭片,使用過左輪手槍模型,他認得出來,這不是模型,而是一把真槍。
他屏住氣息去觸控手槍,槍筒、彈膛、扳機、手柄……真槍的質感絕對令人震撼,他的心裡翻江倒海。
“這是誰的槍?是我的嗎?我是地下黨?”一連串的疑問躍上腦際。隨即,他推翻了這個猜想,因為槍是藏在吳四小姐旗袍裡的。
“吳四小姐私藏槍支?她是地下黨?”
還是……他們共同擁有的槍支呢?因為槍沒有被鎖起來,藏在旗袍裡也不能算藏,很容易就被翻出來。看看裡面有沒有子彈!對,馬上看!
鞏義向左旋轉出了彈膛,六個彈槽全是空的,裡面沒有一顆子彈。他長吐了一口氣。他下意識地去掏裝槍支的藍色布袋,是空的,並沒有子彈。
他看了看鐘表,眼看半個小時就到了。他沒時間多想,重新將槍支放進藍色布袋裡,再用旗袍捲起來。
他用最快的時間將衣櫃恢復原樣。
咚,咚咚!
有人敲門,吳四小姐回來了,他馬上去開門。
“咋拴門了?”
“剛才有一隻野貓扒門進來了,我正睡覺,它竄上炕嚇我一跳。我把它攆出去,就順手拴了門。”
“院子裡是有野貓。”她沒生疑,繼續說道:“明天又有大集了,你自己去吧,我一坐車就吐,太難受了。”
“行,我去買月季花,媳婦你還想要啥,我給你買回來。”
“大馬哈魚、香腸、這都是咱娘讓你買的,娘特別愛吃老毛子的食品。這次豆腐就不要買了。”
“好的,豆腐我半年不吃都不會想吃了。”
“你看有沒有小孩玩具,買幾樣回來。”
“我兒子管你要玩具啦?他在肚子裡怎麼玩呀?”
“不是,是給六叔家進寶買的,咱兒子還玩不了玩具呢。”
吳四小姐淡淡的抿嘴一笑,低下頭轉過身。這就是她全部的嫵媚了,淡淡的,含蓄的,靜靜的,你不及時捕捉,稍瞬即逝。你若捕捉到了,心裡像是吃了一口蜜。這種感覺,鞏義有點上頭。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大家閨秀,怎麼看也不像地下黨啊!
哦,她說咱兒子,說“咱”了。這是多大的轉變啊!從剛開始的易怒暴躁、冷若冰霜,到現在的安靜如水,偶爾還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是不是他倆前世的感情修復了?他可以功成身退了?還要不要追查自己的前世?
若不是發現那把左輪手槍,他看到吳四小姐今天的模樣,他一定會立即收手。
可是他發現了手槍,前世的感情還未完全理出頭緒,他們的身份又撲朔迷離,怎麼收手!
為什麼只有槍,沒有子彈?是壓根兒沒有子彈,還是子彈用光了?亦或藏在什麼地方?
現在,鞏義對他倆的前世有了新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