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機會見了東波一面,將梅子的醜事告訴了她。東波瞪著大眼睛說道:
“我的天吶,她瘋了嗎!再愛一個人,也不可以去搶啊,何況您待她如妹妹,吃穿在一起。您的衣服、玩具,那樣不給她穿用。我和秀珍都怪您偏心。現在就連丈夫,她也要搶?!”
“還有寶劍。我的一切,她都要搶著用。”
東波恨恨地說等找到她,亂棍打死扔到後山亂墳崗上。
我不想弄出人命來,雖然我們可以辦到。
舊時代的人命如草芥,後山的亂墳崗有多少孽生、夭折的嬰兒,窮死餓死的流浪者、還有作奸犯科遭受懲處的惡人……
那是沒有愛沒有家沒有後人祭奠的,螻蟻的歸處。
“冤冤相報何時了。讓她還回寶劍,答應遠離鞏少爺,遠送她到外村就是。”
“不行。寬恕魔鬼,等於助紂為虐。不死也可以,打碎她的牙齒,將她送到尼姑庵剃髮為尼,永生不得還俗。”
唉,都是氣話。善良的我們,被道德馴化的我們做不出這樣的兇殘之事。面對欺凌和傷害,我們強烈譴責,總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希望壞人可以大發慈悲,被我們的善良仁慈感召。
我和鞏少爺離開了吳家。我盼望著我爹、我娘早點過生日,我的妹妹們快點嫁人,我好有理由再次踏入吳家的門檻。
鞏少爺酒量並不高,已經喝得大醉。我娘讓三哥趕馬車,送我們回家。
我們坐在車棚裡。路一顛簸,車棚就會晃動,鞏少爺迷迷糊糊倒靠在我的懷裡。
我將他扶正,一會兒他又倒了過來,我沒有再推開,他已經爛醉如泥了。
“對不起。”他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聲音小到我一不留神就會被車軲轆聲掩蓋了。
他在向我道歉。
這是梅子造成的劫難。可誰又造成了梅子的今天?誰毀滅了我倆的未來?
究竟是誰應該道歉呢?
我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給彼此一點時間,重新開始吧。”
鞏少爺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在我的懷裡躺了一路。
在太陽落山前,我們趕回到了鞏家。
公公婆婆見自己的兒子醉成這樣,面露一絲不悅。
“這孩子以前不大喝酒,沒有練出酒量,喝一點就醉。”公公解釋說,話裡透著心疼。
“兒媳婦,兒子交給你了,以後就由你來照顧他了。”婆婆沒有埋怨,只是暗示你有照顧好他兒子的的責任。
“是,娘。我一定不讓他再喝醉了。”
“回去先休息,等一會兒吃晚飯。”婆婆說道。
第二天早飯後,他又要去馬場,片刻沒有留下來陪我的意思。
“少爺不能在家呆一天嗎?這幾天,你天天早出晚歸,會讓爹孃擔心我們的。”
我想我應該主動點留下他,免得他再在馬場喝酒。
他留了下來。帶我在鞏家大院裡轉了轉。陪我和公婆吃了兩頓飯。這還是結婚以來第一次吃團圓飯。
鞏家的三個姐姐已經出嫁,家裡只有鞏少爺一個孩子,人口少,所以男女可以同桌吃飯了。
公公婆婆見一家聚在一起,很是高興。鞏少爺也不再酗酒,恢復了往日神采。
如果日子是這樣過下去,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