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少爺並沒有從大姐夫高興仁那裡獲得梅子娘倆的訊息。鞏少爺告辭大姐夫,準備連夜坐火車回吳家村。
深秋,天黑得早,街上的路燈亮了。鞏少爺路過街角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男孩,孤零零地坐在那兒,守著一個木箱子。
小男孩十歲左右的樣子,和他兒子一般大。這令鞏少爺想起了自己從未見過面的兒子。他走向小男孩,朝地上的錢匣子扔了兩文錢,轉身繼續趕路。
“先生,等等,您還沒擦鞋呢!”
鞏少爺以為男孩是乞丐,原來是擦鞋的,他回答道:
“我要趕火車,下次再擦!”
“好吧,先生,我天天都在這兒。”
男孩的誠懇令鞏少爺禁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見男孩忽閃著大眼睛正看著自己……
男孩正是思易,這是他們父子的第一次見面。
回到鞏家,鞏少爺將接到校服訂單的好訊息告訴了吳四小姐。
吳四小姐高興極了,破天荒地吻了鞏少爺的臉頰。鞏少爺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做夢一樣。
婚前,吳四小姐雖然是五歲向他求婚,十五歲扮男追夫,表現得異常大膽主動,可婚後經歷一些事情後,變得沉靜莊重,從不做輕浮親暱的舉動。
鞏少爺早已經習慣了吳四小姐的木納沉靜,兩人的關係就像老夫老妻一樣相敬如賓。
今天吳四小姐突然的調皮舉動,令鞏少爺的心間開出一朵小花。他微微笑著,將吳四小姐摟在懷裡,回吻了她。
鞏少爺更有信心了,一定幫媳婦將製衣廠經營得紅紅火火,讓村民多增加些收入。
此後,承攬製衣廠業務的事正式落在鞏少爺的肩上。吳四小姐的三哥和他的妾室東波負責管理工廠。
本來,只是臨時起意辦個製衣隊,隨著業務不斷拓展,吳四小姐的製衣廠越來越壯大起來。不僅增加了大家的農閒收入,廠子還略有盈餘,有時甚至超過馬場的營收。
吳四小姐每天都來馬場,和鞏少爺一起辦公。夫妻二人非常勤奮,廠子的名氣越來越大,有些客戶會主動找上門來,訂單不愁了。
轉眼間到了十一月,初冬。一天,鞏少爺去濱江縣給客戶送衣服。客戶挑出了幾件衣服要求返工。鞏少爺本著和氣生財,就同意了。
鞏少爺拿著被退回的幾件衣服走過街角,看見了思易,忽然想起自己答應過這個男孩要來擦鞋。
他站到了思易面前。思易一抬頭認出了鞏少爺就是那晚預約擦鞋的人,他開心的笑了。陽光般的笑容令鞏少爺感到格外親切。
鞏少爺坐下來讓男孩擦鞋。看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認真地為自己擦鞋,他於心不忍,但是,也許只有透過這樣的方式,他才能幫助男孩。
街上忽然喧鬧起來,吶喊聲由遠而近,上千名學生走上街頭。道路兩邊是看熱鬧的百姓。
“還我路權”、“鐵路是中國的”的吶喊聲音不絕於耳…
鞏少爺看著情緒激昂的學生們向濱江縣公署走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預感事情不妙。思易也被這陣勢嚇住了。
“先生,他們在幹什麼?”
“恐怕會有危險,你趕快回家吧!”
“我不回,我沒有家。”思易低下頭。
“什麼?你是孤兒?”
思易“嗯”了一聲。他恥於談他的娘,甚至不承認他曾有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