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哥又過來催我回家了。
“鞏少爺，我們少爺該回去了。”
“再騎兩圈就下課。”鞏少爺說。
他拽著馬韁繩，拉著我和紅玉在馬場裡繞圈，在最外圍貼著柵欄走，這個圈最大。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溫暖湧上心間。我們默默地走著。
他有時抬頭問我一句半句的。
“冒昧問一句，令妹幾歲了？”
“小我幾個月，也是十五歲。”
“哦？”
“是表妹。”
“明白了，表兄表妹…表哥要送表妹件禮物…”他低頭思索著。
“你明白什麼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送啥不好，為啥送馬？”他抬頭問我。
“是她自己要的。”
“是個頑皮的姑娘吧！”
“不，她很乖。”
“漂亮嗎？”
“嗯，漂亮。”
“長得和你…像嗎？”
“像。”
“我說句話您別不高興，您長得像個姑娘。”他說出了心裡的疑問。
“那又怎樣！”我嘴硬心虛。
“以後出門在外要小心。”他開始關心我了。
“知道了。”
當我們走到背對馬車的方向。他站住了，讓紅玉停了下來。他仰頭望著我：
“您下來吧。”
“嗯。”我下了馬。他伸出手想扶我一下，又沒有扶，懸空著，預防性地護著我。
我站在紅玉前，低著頭。紅玉也低下頭吃草。
“抬起頭呀，您這是讓我對著頭盔說話嗎？”他渾厚的男中音，聽著耳朵癢癢的。
我不敢抬，他靠近我，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揚起我的臉。他俯視著我，凝視著我。我的心狂跳…
他一把摘掉了我的墨鏡。最容易洩露心事的眼睛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我好害怕他一眼看穿我。
火，我看見了火，就是梅子說的火，在他眼睛裡，燃起。
“你長得好像一個人。”
“誰？”我敏感起來。
“我見過的一位姑娘。”他說。
我的心，一緊。不知該喜悅，還是悲傷。
我沒有追問。
“吳少，明天幾點過來？”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
“上午十點鐘，可以嗎？”
因為我算計好了，上午我爹忙公務，我娘忙家務，可以想辦法偷跑出來。
“好的。明天教您慢騎。”
他的個子高高的，我一直仰著頭和他說話。
“頭盔沉吧，我幫你摘下來。”他伸手要摘我的頭盔。我趕緊捂住，不讓他摘。
“別摘，不沉。”
“您是村長家親戚吧？聽說咱們這一帶的吳家都是本家。”
“是的。我說的表妹就是村長千金吳四小姐。”我拐個彎介紹自己。
“真的嗎？！”他的眼神裡流露出光芒來。“那這匹馬就是要送給她了？”
“是啊。”
“那她怎麼不自己來學騎馬？”
“當然不行，一個未出閣女孩子怎麼出得來！”
“別人不行，她可以！”
“為什麼這麼說？”我非常驚訝。
“她有武功，不是一般女子。”
“啊？您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話令我驚掉下巴。
“我哥們陳海說的。”他笑了。
他們竟然認識，還是好哥們！我的天，這要是被他知道我就是吳四小姐，他一定會告訴陳海，到時候陳海家不得上我家鬧退婚啊！
退婚？不，我們還沒正式訂親呢。只是會取消訂親了，嗯，取消訂親。想到這兒，我…竟然有些期待了，取消也好。陳海會遇到更喜歡他的人吧。
如果換做現代，可以自由戀愛，可以自己選擇。這一切都不是問題。我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情。
可是，我們那個年代，這是不被允許的。我的思想是錯的，行動是非常危險的。
“陳海，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吳四小姐非常漂亮。他要娶她。”
他們是好朋友，無話不談，這令我的處境十分尷尬。陳海應該是把見到我的事全都和鞏少爺說了，哎，真沒有替我的名聲著想。
“其實，我也見過吳四小姐。”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