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些,真正的好事……不要像我一樣,神明是不聽人死前做的祈禱的……”
“……母……”周塵沒能叫出剩下的那一個字,周翎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他依舊無法接受。但他錯過了,錯過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可以擁有一個母親的機會。儘管這個機會很可能只是幾秒鐘的時間。
可也有一種可能,他在過去的十六多年裡,他都擁有一個母親。
奮不顧身去救他的那個人,願意與所有人為敵的那個人,勸他學習勸他吃飯的那個人……
,!
周翎從不奢求這麼一聲母親。
這也是她得來本不該得到的東西后,需要得到的懲罰。
或許在這十幾年裡,她已經接受過懲罰了,她孕育了兩個孩子,卻沒有聽到一聲“母親”。
慾望總是充斥著血腥味,周翎在得到了的時候,就喪失了一切。
周塵沉默的坐在那,看著米娜抱走孩子,看著一群侍女哭成一團,他冷漠的臉上,還掛著沒有乾涸的淚痕,但他已經無力再哭了。
從今天起,他就是雲山家族第十一代家主。
家主一詞,原來就意味著,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卻有一個需要保護、且為其很可能惶恐度日的親人。
邇周的戰爭逐漸平息,城市裡的變異蟲越來越少,疲憊的哀嚎卻越來越多。
東陸節即將到來,新上任的漆冥南丞面臨著兩件事——重建,和稅錢。
重建包括城市的重建,與城兵軍隊的重建,巡查司也需要納入新兵,否則殘破的街道不知道要修復到什麼時候。
稅錢對於漆冥南丞,倒不是什麼難事。他有的是手腕,從百姓手裡募捐來銀幣。
也就在戰後,漆冥南丞宣佈走上城主之位的時候,收到了帝城島來的信。
凱特對此次邇周遭受劫難的前因後果,感到十分的失望,無論是白蘭大街的官員腐敗,還是海舟山的汙染造成的玉獸反噬,或者是城之信仰被邊緣人物霸佔,都讓他看不到邇周城的希望。他奉勸現存的邇周城官員,在望塔之下,全力恢復邇周的繁榮,否則他將以實際行動,讓斯伯捷大陸的人都知道皇帝對邇周的信心。
“如今這樣的形勢,家主不能掉以輕心。”奧米斯看著漆冥南丞說:“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而壞訊息又接踵而至。
望塔此刻突然傳來了譯文,字條上寫著一句話——
如東陸之心令皇帝不信任,皇帝有權割裂相息之鎖。
“相息之鎖是什麼?”漆冥南丞有些疑惑:“我只知道葫蘆鎖。”
“相息之鎖在內海,於海底沉沒有上千年了。”多卡從宮殿外走進議事廳,對漆冥南丞解釋:“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但相息之鎖象徵著帝城島對東陸之心的信任,如若達到臨界點,割裂相息之鎖,會造成天下大變。”
“如何大變?”
“人人都想讓自己的城市,變成新的東陸之心。東陸之心的城主,相當於東陸的皇帝,誰不願當這個東陸之心呢?”
漆冥南丞將譯文遞給了奧米斯,看向多卡:“事情辦的怎麼樣?”
“您讓我去阻止邇周城百姓的流失,但現在,的確有一部分人需要離開邇周。”
“為什麼?”
“邇周的現有資源,無法養活那麼多人。”
“可以定一個指標。”奧米斯一邊抄寫譯文,一邊對漆冥南丞出謀劃策:“離開的人數是限制的,且人群特殊,例如流浪兒,故鄉不在邇周的人,等等。”
戰爭結束後,綣漣就在遣伊那裡知道,他故鄉在克亞城。綣漣沒有能力再去保護另外一個人,凌亂無序的世道里,她作為一個孤兒,已經十分難以生存了。
所以她決定讓遣伊搭上離開邇周的馬拉車,前往東陸腹地。
“我父親說,他曾經也來過邇周城,可我也忘了家裡長什麼樣子了。”遣伊跟著綣漣,在人群裡擠來擠去,拼命的朝人群最前面擠。
這裡是社務司在發放離開邇周的指標,邇週中心城區只有兩千人的量,但想離開的人卻有很多,他們想逃避霧臺山原,逃避漆冥南丞上臺後,很可能需要面對的鉅額壓榨,還有更多未知的戰爭。
這裡麵包括窮人,包括富人,同時,還有被迫離開的,世世代代在邇周謀生的落魄家族,還有乞丐。
被擠得肋骨都要斷的綣漣從燥熱的人群裡出來,手裡緊緊的攥著一張紙條,接著又往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