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裡,每天睜開眼和閉上眼睛之前,穆歌都會說這樣的話。
地牢裡的水在越漲越高,水面的波瀾,讓她能夠看到一點光亮。
她很想在死之前知道克飛亞的戰況,想知道江瑟是死是活,也想知道魯長天他們是否還活著。
穆歌的確什麼都沒有了,她為了別人而活著,為了克飛亞而活著。
她把心給了馬克,把身軀獻給故鄉。
酸苦的水已經漫進了穆歌的嘴巴和鼻子裡,她仰起頭,又灌入了耳朵。
死神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似乎能看到死神的鐮刀!死神伸出自己的手,解開了她的鎖鏈,拉著她破損的雙手,帶她去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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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歌閉上了眼睛,泡在冰冷的水裡的身體慢慢不再僵硬,死亡的恐懼也變成了虛無。
“你是來救我的嗎?”
“我只是想成為一個好人。”
一直到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紅色荒漠時,穆歌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死,而是被人救了出來。
跟她說話的人,是卡琴。
卡琴起初已經被長明帶到了紅色荒漠,這裡溫暖乾燥,她用了很久才讓自己的身體不那麼僵硬。
接著,她就掉進了一個漩渦之中。漩渦讓她感受到了恐懼,就好像面對著那隻幼龍一樣的恐懼。
淹沒在沙子裡的卡琴,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她張嘴呼吸,卻吃了一口的沙子!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她瞬間有了反抗的力量,她翻過身吐出嘴裡的沙子,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這是一個洞穴,她尋找出口時,遇到了一幫流族人,他們帶著很多西陸的貨物,準備運往腹地的城池賣掉。
“你們知道出路嗎?”
“當然。紅色荒漠的下面比上面安全。”
“你們要去哪?”
首領言:“克亞城。”
“那裡還在打仗。”
“那他們更需要這些東西。”首領看了看隊伍中央那些毛皮和堅果。
“你要去哪?”
“克飛亞。”卡琴說話。
“那裡也在打仗。”首領笑了笑,給了卡琴一把堅果,然後說:“我們的這些貨物,會給那裡的難民。”
“為什麼?”
“我們這條商道總會路過克亞城,那裡的城主總會幫助我們休息整頓。”
卡琴想了很久,才說:“但你們族人不都是商人嗎?”
“可克亞城的城主不是。他總是施捨給我們,我們能做的只是給他一些堅果。”
“可他們換城主了。”卡琴聳聳肩。
“那,那一定是他的孩子,我會把堅果給他的孩子。”
“善良的人都可以得到這些嗎?”
首領搖了搖頭,言:“只有善良的人遇到善良的人,才會有免費的堅果吃。但如果你是個絕頂善良的人,那你裹腹不需要任何食物。
就像菩薩。”
“我曾經是一個壞孩子。”
“既然是曾經,那說明你現在不是了。”首領遞給了卡琴一塊毛皮,告訴她夜裡會很冷。
她最終決定回去救穆歌,並不僅僅是他得到了一把堅果,也因為她知道,穆歌也需要一把堅果,她不是菩薩,更不該是蠢死在紅地的異鄉人。
救出穆歌的卡琴已經耗盡了自己的氣力,但她還是要即刻啟程,必須儘快趕到克飛亞,因此她沒有再和穆歌同路。
而克飛亞的戰爭並沒有在這個冬天停止,寒冷的特蕾瑪高原上,高聳入雲的紅地和克飛亞旗幟,已經要被凍翻不展,單江瑟仍然要繼續和西陸抗爭。
然而西陸卻選擇退出了特蕾瑪高原。
魯萊與魯長天都希望江瑟可以指揮軍隊班師回朝,起碼這個冬天,西陸恐怕不會再侵擾克飛亞。
江瑟卻不肯這樣,她認為冬天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只要西陸開始應戰,她就能破軍突出,長驅直入西陸,到達西部平原直搗鷹塔。
“但特蕾瑪高原不利於作戰,向前就是西陸內海,西陸還有水軍,這個目標太理想化了。”
“可我們都到克飛亞了。”江瑟摸了摸魯萊的鎧甲,柔聲道:“難道就這樣回去嗎?如果不是西陸一直侵擾克飛亞,穆歌能破國嗎?既然要雪恥,就要雪恥到底……”江瑟收回的手又攥起了拳頭。
“可鷹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下來的。”魯萊摟住江瑟,勸說她。
“對了……”江瑟抬頭看魯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