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看見門口的屋簷下燈籠邊懸掛著一串骰子天九牌樣式的招牌,他根本看不出眼前的竟然是一座賭坊。
餘一丁走上前去掀開毛氈,入眼是一個七八尺長的門洞,掀開門簾的剎那間就傳來一陣嘈雜的嗡嗡人聲,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混合了各種氣味的熱浪撲面而來,門洞內一邊一個靠牆站著兩個夥計打扮的小廝正耷拉著腦袋打瞌睡,聽見餘一丁進來的動靜連忙直起身子行禮迎客,其中一個客氣地說道,“這位大爺裡面請,若要兌換籌碼進門轉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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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一丁點點頭沒搭理他,稍稍適應了一下屋內的味道,這才繼續往門洞裡走,剛踏進屋內眼前便豁然開朗,偌大的一個房間足有十丈左右長寬,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個大廳,屋頂的幾根橫樑上掛著六七盞燃著牛油蠟燭的燈座,整個大廳內擺放著兩排十來張丈許寬的賭桌,每一張桌子前都圍滿了人,搖骰子以及推骨牌的動靜和人們吆五喝六的聲音混在一起此起彼伏,大廳四周的牆角還燃著幾個炭火盆,使整個大廳在初春的半夜也沒有一丁點兒寒意,另外還有一些看場子穿著勁裝短衫的打手在四周晃來晃去。
看見餘一丁進來,打手們不約而同地向門口望了過來,餘一丁也沒太在意,定了定神才轉頭向左側看去,那裡有一個寬大的櫃檯,兩邊各站了一名打手,櫃檯裡面坐著一位賬房先生模樣的人。
餘一丁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四兩的銀元寶,對櫃檯裡的那位說道,“勞駕給我換些籌碼。”
那賬房看見元寶眼睛一亮但也沒有多話,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秤約了約元寶,又從櫃檯內取出兩貫銅錢和不到三兩的散碎銀錁子擺在檯面。
其實在兌換散碎銀子的過程中賭坊已經進行了抽頭,一般市面上一兩銀子能兌換到的銅錢是二千多一點,大概就是兩貫還多出二三十個大錢,但是賭坊就只給兌換兩貫,生生扣下了二三十個銅子,同樣的,當你要用贏來的銅錢換元寶時就變成二千零五十個銅子兌換一兩銀子了,反正賭坊是兩頭都要佔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順興賭坊後臺足夠硬而且沒被人抓到過出老千,名聲還算不錯,否則一般小賭坊是不會在兌換銀兩時抽頭的,那樣就不會有太多人來了,他們只會在每一局的贏家手上抽取五分紅利。
只不過願意來賭坊兌換銀兩的無非有兩種人,第一種是豪客,手中不差錢到賭坊來就是圖個樂子,將手中的元寶整錢兌換成散碎銀子銅錢便於下注,讓賭坊吃點抽頭無所謂;第二種是贏了很多錢的賭徒,將贏來的銅錢或者散碎銀兩兌換成整錢,除非他不嫌揹著散錢麻煩。
就如餘一丁兌換的四兩銀元寶,其實他已經被賭坊抽走了大約一百個銅子,不過這點錢對他來說無所謂,主要是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來賭錢的,另外半夜三更他也沒地方去兌換銀子啊,而且他還不清楚進了賭坊該如何查詢線索,那就先扮作一名賭徒看看情況再說吧,要是一般的賭徒那都是在外面兌換好了銀錢才進來賭,對於他們來說幾個銅板就是一頓飯錢,憑什麼白給賭坊那麼多飯錢呢。
峽關郡算是個交通樞紐,往來的客商眾多,在此謀生的人也不少,各色人等聚集在此,這個時代又沒有那麼多娛樂節目,對於男人來說不是賭就是嫖,這也是人的天性,大部分人都有不勞而獲天降橫財的慾念,也希望身邊有嬌妻美妾相隨,賭博似乎給了人們這樣一個希望,所以在峽關縣郡中大大小小的賭坊也有不少,各家的生意也算是興隆,這裡又離巫神山區那麼近,疾風閣肯定是要分一瓢羹的,加上它本身的勢力,這順興賭坊就成了峽關城中最大的幾家賭坊的其中之一了。
眼見餘一丁兌換好了銀兩,那些打手們也就對他沒有了興趣,又各自把目光轉回了賭場中間,餘一丁也收好了兌換來的銀錢在每一張賭桌間溜達著觀望。
他最先看見的四張桌子賭的是番攤,也就是俗稱的“猜單雙”,莊家的面前有兩隻大碗,桌面上擺著四十粒豆子,莊家快速地用兩隻土碗分別扣住一部分豆子,然後將其中一隻推向桌子中間,另一隻收在自己的身前,這時賭客可以將錢放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圈中,分別是單雙和具體數目,猜具體數目就是“意錢”,這個賠率較大,一般猜單雙就是一賠一,而意錢則是一賠十,待賭客下好注,莊家掀開大碗並用一根細長的前端帶勾的竹棍四顆一組地數豆子,然後將輸家的錢勾到自己面前,再賠給贏家,但是賠付的時候都要抽取五分利,最後還要將自己面前的大碗掀開並把其中的豆子再數一遍,以示沒有出千。
另外四張桌子賭的是骰子,玩法比數豆子要豐富一些,有單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