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二年夏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蘇州城陷入一片混沌。
濟世堂後院的燈火依然明亮。沈明軒正在整理近日的醫案,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大夫!白衣堂出事了!"
抬頭望去,只見一名白衣堂弟子渾身溼透,神色慌張:"張堂主張堂主她"
沈明軒心頭一緊:"怎麼了?"
"堂主去查探倭寇線索,中了埋伏,身受重傷"
不等對方說完,沈明軒已經抓起藥箱:"在哪裡?"
"在在城東的安濟堂"
"思雨,你留在這裡看家。"沈明軒匆匆交代,便冒雨而去。
雨越下越大,他的心卻越來越亂。記憶中,張若蘭總是那樣從容不迫,永遠胸有成竹。即便在最危急的時候,她也能保持冷靜,運籌帷幄。可現在
"一定要沒事!"他咬緊牙關,在雨幕中疾行。
安濟堂外已經守著幾個白衣堂弟子。見到沈明軒,他們立刻讓出通道:"沈大夫快進去,堂主失血過多"
推開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張若蘭臉色蒼白地躺在榻上,右肩和腹部的傷口仍在滲血,已經將身下的褥子染紅了一大片。
"若蘭!"他喚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快速檢查後,沈明軒的眉頭越皺越緊。右肩的刀傷最為嚴重,刀鋒帶毒,已經影響到了經絡;腹部的傷口雖然不深,但位置極為刁鑽,傷及要害。
"來人,準備銀針、草藥!"他沉聲吩咐,同時迅速配製解毒藥水。
"沒想到"張若蘭突然輕聲說話,"會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別說話。"沈明軒聲音有些發澀,"先讓我看看傷口。"
他小心地檢查毒性擴散的範圍。刀上淬的毒極為陰毒,普通的解毒藥怕是不頂用。他從藥箱深處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他穿越時帶來的最後一份特效解毒劑。
"這毒很棘手?"張若蘭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
"不要緊。"沈明軒強作鎮定,"我有辦法。"
他開始施針。銀針沿著經絡走向,一根根精準地刺入穴位,為的是阻斷毒素蔓延的路徑。每一針都要精確到分毫,稍有偏差就可能危及生命。
雨聲漸大,屋內卻靜得能聽見銀針入肉的輕響。張若蘭躺在那裡,看著沈明軒認真的側臉,忽然發現他的鬢角已經沁出了汗珠。
"你的手"她輕聲說。
沈明軒的手確實在微微發抖,但每一針都依然準確無誤。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面對其他病人時的沉著鎮定,在面對她時,全都化作了深深的牽掛。
施針完畢,沈明軒開始上藥。右肩的傷口猙獰可怖,但他的手法卻輕柔異常。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張若蘭突然說,"你也是這樣給我包紮傷口。"
那是在濟世堂開張的第三天。她帶著受傷的白衣堂弟子來求醫,不經意間發現自己手臂上的暗傷被他看出。他二話不說就替她處理傷口,動作乾脆利落,卻又格外輕柔。
"那時就覺得,"她輕聲繼續,"你和其他大夫不一樣"
"別說話。"沈明軒聲音有些發啞,"傷口要縫合。"
窗外雨聲淅瀝,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兩人的臉。那一瞬間,張若蘭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擔憂。
"這些年,白衣堂能發展到今天,多虧了你"
"我說了別說話。"沈明軒打斷她,"你這是在交代後事嗎?"
張若蘭輕笑一聲,卻牽動了傷口,頓時臉色發白。
"若蘭"沈明軒終於喊出了這個他在心底默唸過無數次的名字,"你放心,我一定會"
話未說完,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堂主!不好了!"一個白衣堂弟子衝進來,"倭寇的人找到這裡了!"
"有多少人?"沈明軒迅速問道。
"至少十個,都是好手!"
沈明軒眼神一凜:"封鎖所有出入口,掩護我轉移病人。"
"不行"張若蘭掙扎著要起身,"你們先走,我來"
"別動!"沈明軒按住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傷口剛剛止血,你要是有個閃失"
他沒說完,但目光中的擔憂讓張若蘭心頭一顫。
"相信我。"沈明軒低聲說,同時飛快地在她幾個穴位上點了幾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