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多事的罪惡之夜,這一夜真的好漫長!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保定觀瀾亭一片金戈鐵馬聲,風雨飄搖,這是噩夢的困獸大戰。數百名錦衣衛高手圍攻一名瘋狂的刀魔,只見白光一片,刀風成弧,一角密麻的錦衣衛被同聲斬腰。好鋒利的刀風煞氣,錦衣衛人再多也近不了身。刀光連閃,場中暴現數十柄狂掃橫斬的瘋魔巨刀,軾血的妖氣沖天,錦衣衛慘叫連連。
突然從天飄下一名威武偉岸的青年劍客,他喝令道:“你們全部退下!”
身在局中叫苦不堪的錦衣衛巴不得有此命令,他們恭聲齊道:“護國師有令,屬下遵命!”他們齊退出戰圈。
場中目露妖光,瘋刀凶煞的狂人竟是白一刀。和平日俊氣神朗的武林盟主碧雲刀相比,白一刀像是突然由天堂的天使墜落成地獄的惡魔。從天飄下的來人就是葉銀城,他全身戒備對白一刀道:“盟主還認得在下否?”
白一刀赤紅的目光緊瞪著葉銀城,突然狂嘶道:“把孩子給我,否則殺了你!”呼!一道絕快白線的刀光迎頭劈下,葉銀城堪堪避開,原先地面被劈開了一道深長的大裂縫。眾錦衣衛皆震驚不已。葉銀城急喝道:“想要孩子就跟我去向一個人要!”他急忙轉身如風飄去。眾人眼前電光一閃,只見瘋人白一刀也已化作一道急電緊追離去。
一路南下飛馳,披星戴月,葉銀城的探子飛鴿頻如雪花雞毛報傳,每五十里必有飛鴿振翅,一路上風聲鶴唳、雞飛狗走。兩條飛影到達河南開封府,天色剛亮。葉銀城已完全探出白一刀心智失常,很容易聽憑驅使,於是放心地狐假虎威,大搖大擺走進開封古城。白一刀神態木然,機械一樣跟在葉銀城後面。兩人進入一處名為“松鶴樓”的酒館,葉銀城輕車熟路,也不是進來吃喝,在一名酒保耳邊說了一陣。只見那酒保神態畢恭畢敬,急急腳轉入了內堂。
葉銀城找了一處偏僻空桌位坐下來,白一刀也坐了下來。此刻葉銀城敏銳的目光餘稍感覺到此大堂酒食客中,有一位客人驚訝地盯看著白一刀,從白一刀一進門就看到現在。那人看見白一刀並無反應,已有驚疑,現在他已向葉銀城兩人走過來。
“一刀,我這老叔叔也有很長時間沒見你了。心裡惦掛你們兄弟哩。”是一名老酒漢的聲音。葉銀城看到此來人委實一個糟老漢,手裡拿著一根鶴嘴煙桿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葉銀城心裡吃驚的不是此老漢的樣貌,而是他的一聲“老叔叔”。遍環武林大地,敢稱得是武林盟主藍天碧雲叔叔的人物怎會簡單?難道此老漢是前一輩藍天劍白孤峰的結義兄弟?又好像沒聽說過這回事。葉銀城心裡七上八下,又害怕白一刀見到故人會突然清醒。
那糟老漢見白一刀只是木然看著他並不搭理,心裡吃驚不少,他不禁對葉銀城問道:“年輕人,老夫這侄兒白一刀怎麼會這樣?你是他的朋友吧?”
葉銀城靈機一動,笑道:“是的,晚輩與一刀兄相識多年。前輩真是一刀兄的叔叔麼?恕晚輩江湖見識短,未知前輩大駕如何稱呼?”糟老漢呵呵一笑,道:“老夫從關外而來,長白雲中鶴便是老夫。你這小夥子不錯,是一刀的朋友,是個年少英雄。老夫也想結識你呢,叫啥呀?和老夫說話不用客氣,隨便好說。”
葉銀城勉為恭敬道:“雲中鶴前輩大名早已耳聞,想不到今天得見。晚輩——晚輩宇文峰,武當宇文峰很高興得見雲前輩。”雲中鶴道:“武當宇文峰,武當山兩條飛龍。好,老夫有聽說,果然好小子。”他再問:“那我這侄兒一刀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一聲不哼?”
葉銀城嘆惜道:“我與一刀兄知交多年,喜好舞刀弄劍印證武學。想不到這一次,他突然刀性瘋魔,失去了心智,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晚輩真是懊悔不已,我怎麼說也有罪過。晚輩一定要找世上最好的神醫把好友的病治好,於是就帶著一刀兄遍尋中原大地。”
“呀!”雲中鶴看著白一刀,傷心道:“一刀呀一刀,想不到今番見你竟是這樣的結果。老夫何能安心?你義父於泉下何能安眠?”
葉銀城勸慰道:“前輩放心,晚輩定能令一刀兄康復。”此刻,內堂走出一名彌勒佛般的矮胖漢,肥頭大耳,肚皮如鼓。只見他走近葉銀城,恭敬行禮,又看了看旁邊的雲中鶴,猶豫不出聲。葉銀城道:“這位前輩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稟報快說!”
彌勒佛胖漢回答道:“那人的行蹤還在我們的視探範圍內。兩個時辰前,他於嵩山少林寺附近出現了一陣子。現在他又在繼續南下。稟報完畢,下一站交由杭州望江樓。”他說完又退回了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