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陳火點頭,常智僵硬的身體也緩緩的柔軟了下去。
他的內心是極為高傲的,只因是常氏子孫,坐擁天下八百年。
如今卻面對這種醜事,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又還要忍不住去試探。
“國師深得朕心,只待他日江山穩固,朕……亦無不可。”
常智說到,成熟的語氣讓人感覺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少年人,而是三四十歲,年富力強的男子。
陳火聽的有些奇怪,雖然這些天常智總是以這種方式與他交流,試圖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皇帝。
但在陳火眼裡,他只是一個少年郎,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這個想法。
是以有時候陳火說話,有如長輩,好在他已經有了一個國師的身份,但也讓他相當苦惱。
他想象中與大周皇室的關係就是一個朋友的身份,不算好也不算壞,反目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可惜一變再變,在周太后身上尚且勉強撐了過來,但此時在這個少年身上又遇到阻礙。
他不想與這個少年有什麼情義瓜葛,做好一個謀士就好了。
“皇上記住就好,將來有一天你嫌惡臣之時,還望念在今日的話語上,念念舊情。”
陳火內心閃動,張口欲言,卻是終究沒有說什麼客氣話。
反而是坦然接受了,並預言二人將來必然會生出隔閡。
常智一聽,頓時臉上的表情又是少了一些,直挺挺的好似挺屍一般。
很難聽,但也說明了常智這個少年的不可測之處。
或許這也是他的保命之道,到如今這挺屍之色,又成了他的一張底牌。
八百年的氣運終究還是是給了常氏最後一絲福報,應在了常智身上。
“國師言重了,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朕也深知這一切都是時運造就,若不是我常氏先祖安於享樂,疏於政治,那蠻王豈會因一時之氣而自立。若不是他自立,也不會有現在的結果,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但絕非此時這番模樣,常氏只剩下朕與母親二人。”
常智古井無波的說到,可以從這番話中感受到他的睿智。
一語中的,正中紅心。
“看皇上此時顏色,臣想您說的其實也並非壞事,所謂破而後立,正是應了您說的這種情況。過去的已經發生的,已然無法改變,唯有大破大立才能成就新生。”
陳火此時對常智的評價已經高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他選擇成就常智。
提升他的自信,挖掘他的潛力。
於是開口說到,用了一個不破不立,大破大立這兩個非常適合常氏的詞語。
很明顯常智這個少年聽了這兩個詞極為受用。
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紅韻,看上去有了一點生氣。
配上這抹生氣,再一看去,原來這個少年也是一個絕佳的美少年。
星眸劍眉,稜角分明。
只是累於神氣,讓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擔心他的身體。
而就在此時,陳火內心不由又是想到了一個人。
五百年前的常氏暴君,焚書坑儒,抹平了一切關於女帝與女聖痕跡,更是閉關鎖國,磨滅了和女帝有關的科技與各種成果。
直到世上再無女帝的一絲痕跡,這才罷休。
而這個暴君也是少年體弱,更是被髮配到了苦寒之地,九死一生後這才熬了過去,重新建立了常氏皇朝。
“沒錯,大破大立才是我常氏的未來,國師學究天人,所言的確如此。還望國師明日大殿之上,替我大周多分憂,朕一切就只望明日了。”
常智興奮之後,臉上又是隻剩下蒼白。
但言語間平穩有力,雖然明日早朝對他來說極為關鍵,也未有一絲顫抖。
或許,這就是天生的帝王之氣。
“皇上不要擔心,這些天皇宮內外,那些大臣早就裡裡外外打探了一個遍,若是心裡沒底,他們明天不會來的,但只要來了,多半還是會壓下心底的意氣,尊稱您一聲天子。”
陳火說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以傳說中的女帝為噱頭,又憑空甩出幾本高深的武學典籍用來做鉤,最後再以所謂的一百零八個仙童做餌。
以如今的天地變化,他不信這些人不上鉤,不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後人。
而且他早就專門派了幾個機靈的太監出去傳播五百年前的那些江湖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