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恐懼。她一時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腦海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一方面,她有一種直覺,那肆虐許久的水嬰,儘管帶來了難以估量的災難,可它到底能不能徹底將人類毀滅,這還真不一定。
畢竟,核汙染再怎麼強大、再怎麼來勢洶洶,從過往的經驗以及科學的理論推斷來看,它總歸是有衰弱期的。說不定,人類憑藉著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屈的韌性,還是會如同曾經抵禦風嬰那般,咬牙扛過去,熬過這一劫,在廢墟之上重建家園。
但另一方面,一旦黑洞真的如陳十一所言被製造出來,以她自身紮實深厚的物理學知識來判斷,在尚未了解那神秘莫測的三界論之前,她的第一反應只會是認為地球將會在一瞬間遭受滅頂之災,被無情地吞噬,所有的生命、文明都將在眨眼間化為烏有,不復存在。
只不過,思緒再往前延展,她又想到,人類即使艱難地度過了水嬰帶來的黑暗時光,可那時候,在經歷過巨量核輻射波及之後的人類,又將會變成何種模樣?
或許,到那時,所謂的 “人類” 可能早已面目全非,不再具備曾經熟悉的人形,而是變異成各種奇異、恐怖的形態,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苟延殘喘。
‘他或許是覺得,人類至少最後要有尊嚴吧。’
陳嬌心底暗自揣測,她似乎能略微觸碰到陳十一內心深處那份深沉又複雜的考量。在陳十一看來,與其讓人類在無盡的核輻射折磨下,扭曲地生存,喪失掉作為萬物靈長的尊嚴,倒不如孤注一擲,嘗試開啟這充滿危險的墮淵計劃,哪怕前路是九死一生的絕境。
‘但這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
陳嬌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眼神卻愈發堅定。是的,在這紛繁複雜的局勢之下,對於她來說,只要是他 —— 陳十一想做的事,哪怕困難重重,哪怕要與全世界為敵,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傾盡自己所能,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去幫他完成。這份愛,純粹而熾熱,足以跨越一切艱難險阻,成為陳十一最堅實的後盾。
故此,陳嬌微微眯起雙眸,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她將整個計劃在腦海中如同放映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細緻地過了一遍。
那錯綜複雜的步驟、環環相扣的環節,以及潛藏其中的巨大風險與渺茫希望,都在她的思維世界裡清晰呈現。隨後,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接著抬起頭,眼神專注而堅定地對著眼前的他說道,
“有個前提條件,你計劃的第一個核心要點便是製造出一個微型黑洞,這可是重中之重,亦是開啟後續所有步驟的關鍵鑰匙。而製造微型黑洞的辦法,就在於利用粒子加速器這一強大的科技工具。經歷過風嬰前的那場全球範圍內的互通有無,以前被各國視為機密、緊緊守護的所謂核心技術,在那場知識與資源的大交融後,現存的各個國家差不多都已經同步掌握。
故此,從技術層面來講,粒子加速器的技術難關已然全部突破,不再是難以逾越的障礙。就拿我們身處的南都來說,南都的科學院裡便有一個粒子加速器,這在如今的大環境下,已然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也不是我們計劃實施的難點所在。
然而,真正棘手的問題浮現了出來,那便是粒子的供能問題。
你要清楚,僅僅是將電子加速到近光速,所需要的能源供給便差不多達到了幾十億千瓦時,這般驚人的耗電量,簡直超乎想象,已然達到了一般縣城的整體耗電量水平。而你的計劃當中,究竟需要將多大的粒子加速到近光速呢?
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你應該知道,隨著粒子質量的增加,其所需能源將會呈指數上升,這可不是簡單的線性增長,稍有不慎,能源供給不足,整個計劃便會如同折翼的飛鳥,瞬間墜毀。”
陳十一聽聞此言,微微垂下頭,濃密的眉毛微微皺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眼神有些放空,約是在努力回憶那些繁雜的資料、精密的計算以及過往研究中的種種細節,試圖從記憶的深海里撈出最準確的答案。
“差不多是質子大小才夠。”
片刻之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中透著幾分篤定,聲音沉穩地給出了回應。
他的言語方落,陳嬌那如月牙般彎彎的細眉便瞬間皺起,仿若擰緊的麻花,眉心處擠出了一道淺淺的溝壑。她並未多言,只是簡潔明瞭地說道:
“十一,你去給我拿點草稿紙。”
陳十一點了點頭,動作利落而迅速。他先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將身前那本記錄著諸多機密與靈感的黑皮本子用手輕輕夾起,隨後轉身,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