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戰敗的武士乃是佐久間家的,雖則是你救下他們,可也要先回去向家主覆命。”
馬士基邊走邊講說其中的緣由:“他們的家主叫佐久間隆史,是個沒落的武士家族,此次爭奪地頭失敗,怕是養不起武士嘍。這些武士原打算切腹,可被我們救下了,故既沒辱沒家主,也不影響自身的榮譽,應可投奔他人。”
洪天澤問道:“這些武士身手不凡,為何不投軍呢?”
馬士基連連搖頭,“日本兵農不分的,軍隊要真正打仗了才徵召,日本在幕府統治之下,承平日久,已很久沒有打過仗了。再者,這些武士不事生產,以戰鬥為生,沒幾個錢是養不起的。”
洪天澤眼前一亮,卻欲言又止。
馬士基這樣的商人,察言觀色乃是第一等本事,當即問道:“莫非你想養幾個武士不成?”
“可以嗎?”
“當然。”馬士基指著在前面開路的四名武士,笑道:“我便僱了二十名武士,如若不然,早已小命不保嘍,哈,更別說錢財貨物了。”
馬士基坦言道:“方才出海的兵船上,便有八名武士,足輕二十名;我身邊時刻有四名武士護衛,剩下八名留在家中看護。”
鶯歌兒嘟囔道:“足輕是什麼?”
馬士基想了想:“等同於我大宋的步兵——日人打仗,歷來是武士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小兵名為足輕,大多是鄉農丁壯,主要用來湊數嚇人及充作雜役的。”
亨利望著洪天澤說道:“武士戰力雖不及我等,可比起普通士兵來要高得多,倘若有數十上百個武士在軍中的話……”
洪天澤點頭表示明白,向馬士基問道:“能僱傭武士到大宋打仗嗎?”
馬士基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笑嘻嘻的反問道:“賢弟,你先告訴愚兄,你在大宋是官還是民?從軍的還是從商的?”
洪天澤正色答道:“俱是,亦俱不是。”
隨後,洪天澤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馬士基越聽越高興,最後竟然興奮的直搓手,等洪天澤話音一落,便扳住對方的肩頭,高聲道:“賢弟,沒想到你家世如此顯赫,愚兄有救了!”
洪天澤聽了一頭霧水,馬士基連忙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馬士基並非世家子弟,家境一般,自幼便給海貨行當學徒,成年之後積蓄了些資本,便自行購買些貨物南下,將本求利,反反覆覆,多年之後終於有了自家的海船,可沒成想,首次自三佛齊購得貨物回來,竟然被人低價強買了去,幾乎血本無歸。
官府申告無門,反倒惹了一身官司,連累家小,於是便一氣之下來了日本。
洪家船隊年年往返大宋與三佛齊之間,海盜司空見慣,強買強賣卻甚為少見,這種做派頗像福建招撫使蒲壽庚,可轉念一想,按時間推算,彼時的蒲壽庚尚是籍籍無名之輩,頓時不明所以了,忙追問道:“那人姓甚名誰,到底是仗了誰的勢頭,竟敢做這等無法無天之事!”
馬士基默然道:“賢弟,待得你手中權柄有你姑丈那般,我再告訴你,若不然,便是害你。”
天澤愕然道:“難不成是賈似道?”
馬士基苦笑道:“賈似道權傾朝野,怎會與尋常商人爭利。唉,咱大宋朝廷內部盤根錯節,有權有勢的人多了去。”
洪天澤不解道:“難不成只能等我青雲直上?”
“正是。”馬士基正色道:“愚兄並無報復之念,只想賢弟有權柄在手,能護個周全,再返故土,不會再受此等鳥氣罷了。哼,當年強買的那些貨,在如今看來,算不得什麼。”
洪天澤點點頭,向馬士基拱手道:“定不負兄長所託。”
“好好好!”馬士基喜笑顏開,腳下不由加快了腳步,“賢弟如此痛快,當哥哥的自當助你一臂之力,多僱些善戰的武士到你軍中效力。”
鶯歌兒忙問:“拿命換錢的勾當,定然不會便宜。”
馬士基反問道:“你們且猜猜,我僱一名武士一年要多少銀錢?”
“一年100緡?”
鶯歌兒果然是不通世務啊!
洪天澤暗想,大宋尋常軍卒的餉銀一年都要100緡,何況是日本武士。
馬士基果然大搖其頭,結果卻說出兩個字:“高了!”
洪天澤和劉黑塔互相看了看,後者猜道:“50?”
“還是高了?”
洪天澤把心一橫,脫口道:“30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