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事?什麼盛事?”
“一看便知。”
馬士基吩咐家僕上前把洪天澤手中的物件取下,眼珠一轉,遙指人群湧去的方向,高聲道:“鶯歌兒妹妹,那邊有熱鬧看,咱們是不是——”
“還用問嗎——自然是先瞧熱鬧唄!”
看熱鬧的吸引力遠遠高過購物,鶯歌兒的選擇簡單粗暴。
馬士基拉了洪天澤一把:“咱們邊走邊聊。”
隨著人群前行的當兒,馬士基緩緩說道:“日本國與我朝不同,自有田地的農夫少之又少,田地大半屬於京都的貴族、有勢力的寺院,以及各地的大名、武士,他們把這些田地劃成一個個獨立的莊園,裡面的莊民男耕女織,單獨一個莊園都可自給自足。這些權貴的莊園不歸幕府管轄,無須繳貢租,自然是富得流油。”
“可這些莊園的主人呢,誰也不願在鳥不拉屎的鄉下做土鱉,大多住在舒適繁華的京都,於是便將莊園委託給名為‘地頭’的監管人,由他居住在莊園內,代表莊園主管理莊園。”
“莊園主把莊園的一切經營全部託於地頭,地頭每年繳納一定的年貢和租稅,叫做‘地頭請所’。嘿嘿,莊園富得流油,地頭既是現管,自然要上下其手,從中漁利,可地頭請所一年一定,外面自然有人虎視眈眈,於是便在請所之時,以決鬥來決定歸屬。”
鶯歌兒深感詫異:“決鬥?以死相拼嗎?”
“日本武士決鬥,幾乎都是你死我活,少有善終。”
馬士基察覺出鶯歌兒不是很喜歡,又安慰一句:“不過嘛,日本武士刀法快捷兇悍,打得快死得快結束得快。”
聽了這句話,洪天澤、亨利和劉黑塔頓時興趣盎然,於是七嘴八舌連哄帶騙,打消了鶯歌兒的疑慮。
街道盡頭有塊壁立千尺的懸崖,前面恰好是一大塊異常平整的空地,縱橫都在數十丈左右,緊貼懸崖底部搭了四尺來高的木臺,兩側是簡陋的竹棚,各擺一條長長的几案,後面跪坐了五名武士,全都是面露兇光,殺氣騰騰之輩。
馬士基一行剛剛到人群后方,便有兩名武士越眾而出,粗暴的將百姓推到兩側,開出一條通道,直達擂臺前,那裡早已鋪了席子、擺上茶具。
馬士基已經習以為常,大大方方請眾人落座。
方才坐定,一名峨冠博帶的老者從側面登上高臺,面朝眾人高聲宣言,馬士基輕聲翻譯:“此乃決鬥前的儀式,老者是寺院派來主持的,按慣例講解決鬥規則,介紹雙方的武士,諸如此類。”
洪天澤雖然聽不懂,但還是看出點門道:“五局三勝,不死不休?”
“不錯。”
馬士基苦笑搖頭:“愚兄雖看過多次,可每次都一樣瞧得膽戰心驚啊!”
鶯歌兒咬咬牙,“他們連甲冑都沒有,自然血腥。”
“太刀鋒利無比——唉!”
儀式開始的非常快,隨著“咣”一聲鑼響,東西兩側各站起一名武士,走到高臺中央相互鞠躬,接著同時蹲下,右手緩緩握住刀柄,起身抽刀在手,左側武士雙手握刀,擺出劈砍的姿勢,右側武士則後退半步,將長刀倒拖身後,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隨後,兩人四目相對,原地打起轉來,他們的腳下雖然不停的移動,但雙眼卻都是死死盯住對方,眼珠都不轉一下。
劉黑塔嘆道:“氣勢很強啊,難不成一擊必殺?”
話音未落,雙手握刀的武士暴起向前,長刀以一往無前之勢迎面劈下。
對面的武士輕捷的滑步側身,讓過刀鋒,反手一揮,白光一閃畫出完美的弧線,刀刃準確砍在對手的脖頸,武士的腦袋如同折斷的筷子耷拉下來,鮮血噴湧而出,屍體仰天倒下。
鶯歌兒的驚叫旋即被淹沒在臺下的歡呼聲中,獲勝的武士反過刀身,瀟灑地做了個擦拭血跡的動作,徐徐還刀入鞘,轉身向臺下鞠躬致意,緩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洪天澤點點頭,讚道:“好快的刀!”
亨利和劉黑塔也在不約而同點頭,馬士基詫異的問道:“武藝如何?”
洪天澤想了想,“也還算不錯吧。”
劉黑塔的答案可就直接得多:“迅捷有餘,力道不足。”
馬士基久居博多,看了不知道多少場武士之間的生死決鬥,早已被日本武士的悍勇和刀法所折服,見洪天澤和劉黑塔竟然都不以為然,便把目光投向亨利,“倘若是你在臺上,能否獲勝。”
亨利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當然。”
洪天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