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洪天澤一行正式告辭,踏上歸途。
鶯歌兒在馬上不住的回身向佇立在野狼谷口的老族長擺手,直到後者的身影被樹林完全遮蔽掉,戀戀不捨之情讓洪天澤想起一句詩: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顯而易見,相處雖然短暫,但共同的血脈讓中原長大的金鶯歌已將阿魯部落當作自己的家,把阿魯尼堪看作自己的長輩。
望著滿載而歸的馱馬和膘肥體壯的馬匹,鶯歌兒既高興又有些失落,洪天澤和亨利能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便沒有出聲,僅僅在旁邊默默的陪伴。
在隊伍前面領路的阿魯不臺走了沒多會,就走出隊伍,勒馬停在路邊,跟洪天澤等人並騎向前,先向四周打量了幾眼,用不高的聲量說道:“昨天我就在門外面,你們同阿瑪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鶯歌兒懵懵懂懂的看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洪天澤卻是眼前一亮,忙問:“不臺兄,你怎麼看?”
阿魯不臺訕笑幾聲,邊撓頭便回道:“老人有老人的考慮,咱們年輕人得有自己的想法。”
洪天澤和亨利相視一笑,一起朝著鶯歌兒點點頭,後者恍然大悟,喜道:“不臺哥哥,你的想法是……”
阿魯不臺眺望著遠方無盡的山林,幽然嘆道:“你們南人將遼東視為苦寒之地,可在咱們女真人眼中,卻是塊寶地:河裡有肥美鮮活捕之不盡的大魚,山林中既有虎豹狼熊之類的猛獸,也有鹿獐狍子野豬,皮毛和鮮肉從來不缺,土地肥沃的原野和水草豐美的草原到處都是,無論是耕種、放牧,還是漁獵,都能衣食無慮,活得自由自在。”
“可是自打蒙古人過來,就不斷的徵兵索糧,索要各種各樣的貢物,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哼,說什麼把我們女真人跟蒙古人一樣對待,可一樣的上陣殺敵,我們女真人有功升不了官,甚至連繳獲的財物都要上繳,而蒙古人升遷快,還能坐享其成,分明就是一群賣命的。”
“咱們大金朝還在的時候,族人都把自由自在的生活當成理所應當的,可現在慢慢明白過來了,遼東女真的好日子,實際上是中原女真打出來的。不錯,南遷的女真後代有的連女真話都不會說了,可他們知道我們是同族,絕不會來欺壓我們,也不會無端索要貢物、賦稅,甚至連兵都甚少徵召,唉,可惜……”
洪天澤道:“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啊!”
鶯歌兒想了想,“不臺哥哥,難不成你打算跟族長對著幹?”
阿魯連連搖頭,笑道:“哪裡會哦!嘿嘿,我的意思是說,阿瑪老了,凡事自然希望求個安穩,你不要怨他。不過,蒙古人倘若一直如此,族裡的年輕一輩可不會再忍下去的,以阿瑪的性子,多半會早早退了,讓我來當族長。”
鶯歌兒笑嘻嘻的問道:“咱們到時候便來與你結盟?”
阿魯不臺同樣笑答:“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中間會發生什麼呢?說不定大宋已經被蒙古征服,或者蒙古自己先倒下了也未可知,計劃沒有用的,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阿魯不臺的表態雖然不盡人意,但多多少少還是給金鶯歌留下一線希望,從而沖淡了告別族人的傷感,臉上有了笑容,於是很快便將歡聲笑語灑滿了整支隊伍,不知不覺中,連隊伍行進的速度都加快了。
當遠征隊帶著阿魯部落的禮品和馬匹趕到海邊之時,半空中再次飄起了雪花,在強勁北風的吹送之下紛紛揚揚鋪天蓋地的落下,讓這群遠行者平添了幾分鄉愁。
阿魯不臺知道嚴冬已經在迫近,囑咐客人們務必儘快離開之後,帶著族人迅速鑽入山林,返回部落。
雖然分開不過十幾天的功夫,遠征隊發現留守的劉黑塔一幫人完全變了樣:個個臉孔黝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腥羶之氣,可是卻無一例外的精氣十足,強壯了許多。
等到走入他們用粗壯的原木建造的簡陋營地,望著掛滿牆壁的野獸皮毛和獸肉,頓時瞭然——短短十幾天的狩獵生活,把這些漢子鍛鍊成了深山老林中的獵手,在不斷的搏殺中錘鍊了體魄和意志。
當天晚上,劉黑塔特意用海鹽烹製的獸肉好好款待了一番遠征隊,酒足飯飽之後,把分手之後的經過說了一遍。
劉黑塔笑道:“說到底,咱們還是沒白來嘛——原來是想買幾匹種馬,現在人家一下子給了20匹,還年年給,對吧?”
洪天澤道:“阿魯部落還是很給鶯歌兒面子的,倘若是我們過來,怕是能不能回得去都不知道。”
鶯歌兒嗔怪道:“哥哥誇讚妹妹也不用貶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