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之下,帳篷接二連三的起火,一陣陣近乎癲狂的驚叫之後,許多渾身赤裸計程車兵衝出帳篷,可還沒看清外面怎麼回事,就被洪天澤和劉黑塔的刀斧逼回去。
兩人一邊在帳篷中間飛快的遊走,一邊在攻擊敵軍的時候刻意控制力道,避開要害,用慘叫、鮮血和恐懼徹底粉碎高麗軍的判斷力,於是乎,越來越多的高麗軍開始相信了——敵軍已經擊破營壘,他們被襲擊了!
軍士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搶自己的武器,到手之後便瘋狂的攻擊任何試圖靠近自己的黑影,沒過多久,整個軍營便陷入了徹底完全的混亂之中,那兩位始作俑者已經安然無恙的返回壕溝外側。
家丁即刻散開,用最快的速度將攜帶的火箭悉數射入營帳內部,此時,北門外搜尋的蒙古騎兵看見了這邊的火光,正準備縱馬過來接戰,沒想到,西南方向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聲音整齊有力。
洪天澤、劉黑塔和鶯歌兒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說出三個字:三別抄!
“走!”
蒙古騎兵左右為難之際,洪天澤急令撤退,率領家丁頭也不回的鑽進樹林,向營地進發,而在他們背後的高麗軍營內,戰鬥很快演變成一邊倒的屠殺。
哭嚎聲,喊殺聲,慘叫聲,馬嘶聲,木材燃燒發出爆裂聲,響徹天地,無頭蒼蠅一般的高麗軍抱頭鼠竄卻找不到方向,有的撞進火場,有的迎面衝到三別抄殺氣騰騰的隊伍之中,有的翻過柵欄,卻跌落壕溝,被刺樁戳死,只有那些僥倖從東、北兩個營門奪路而出,躥入樹林的才逃過一劫。除此之外,只有北門外伏擊洪天澤他們的數百名高麗步軍和蒙古騎兵還保留了完整的建制,然而,熊熊烈焰讓戰馬暴躁驚恐,難以駕馭,迫使蒙古騎兵放棄了反擊的打算。四散奔逃的潰兵又將恐慌傳染給了步軍,後者先是三三兩兩的加入潰兵的行列,很快便成群結隊,最終一鬨而散。
“哥哥,要不要見見三別抄?”鶯歌兒將喊殺聲漸漸停歇,高麗軍營內的火光黯淡下來,忍不住道:“不然的話,咱們這份大禮可就白送了!”
洪天澤笑道:“咱們現在出去,不是承情,是送死啊。”
劉黑塔解釋道:“暮夜之中,敵我都難分辨,何況咱們大宋人?”
洪天澤見鶯歌兒有些洩氣,便安慰道:“我們吸引高麗軍注意力,三別抄把他們殺敗了,也算是給替咱們報仇了,不是麼?”
鶯歌兒想了想,“唉,也只能這麼想了。”
洪天澤和劉黑塔相視一笑,岔開話題。
眾人摸黑往回走,半路上遇到騎馬往回趕的亨利,知道營地安然無恙,終於完全放心,於是三言兩語,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講述了一遍。
亨利聽完之後喜形於色,嘆道:“早知如此精彩,怎麼也要趕過去親身體會,唉,可惜啊,只怕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洪天澤搖搖頭,“等回到家鄉,直面蒙古大軍,機會多的是,只怕更加慘烈。”
亨利恍然大悟:“可不,竟然忘了咱們的使命了!”
說到此行的使命,洪天澤的神情突然黯淡下來,低聲向站在身旁的洪二虎問道:“虎子,屍首放在哪了?”
洪二虎將身往後一側,用手朝巖壁的角落一指,用極低的聲音回道:“都在那裡。”
洪天澤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將裹屍布逐個掀開,端詳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黯然淚下。
戰死的八名家丁裡面,有三名是從三佛齊回來的,隨著主人多年漂泊海外沒有丟掉性命,結果只跟著少主人出來一趟,便慘遭殺戮——想到這裡,洪天澤悔恨交加。
洪二虎明白少爺的心思,急忙擦乾眼淚,寬慰道:“少爺,咱們此番夜襲殺死的敵軍少說也有百多人,已經給他們報仇了,這些兄弟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洪天澤默默點頭,後退三步,整整衣袍,撲通跪下,畢恭畢敬的向莊客們叩頭,沉聲說道:“各位兄弟放心,洪天澤絕不會讓你們做這異國他鄉的孤魂野鬼,一定會將你們運回莊子。”
洪二虎忙道:“少爺,如今天氣尚未轉涼——”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洪天澤起身說道:“騰出一間艙房,多放些海鹽,務必讓他們能完完整整的回家。”
“是,少爺!”
洪二虎知道多說無益,乖覺的住嘴,好在他也是久行海外,清楚保全之法。
亨利一邊搖頭,一邊低聲詢問劉黑塔:“為什麼不直接將屍體葬在此處?或者燒掉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