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飛起一片箭雨,雖則全都落在宋人營地的外圍,可著實還是把他們嚇了一跳,再也沒人去敢去拿近在咫尺的兵器,全都爭先恐後的
掉頭向北跑,撲通撲通跳到河裡,死命的往對岸遊。
“不要停,給我追!”
衝進宋人的營地,何紀綱把刀尖往前一指,喝令部下繼續追擊敵人,沒想到連喊幾聲,竟然沒有一個人往前衝,環顧左右,這才看到,無論是軍官還是普通軍士,都在拼命的搶掠財物,先到的把銅錢死命往懷裡塞,後來的直奔皮毛等貨物,最後趕到的則毫不客氣的跳進河裡,爭前恐後的往海舟上爬。
“都給老子住手!”
何紀綱三拳兩腳打翻幾個身旁的軍士,可其餘人等熟視無睹,於是咬咬牙猛地拔出腰刀,準備殺一儆百,緊跟在他身後的田寶連忙上前勸道:“大人,不可!”
何紀綱怒目圓睜:“有何不可?”
田寶低聲道:“大人,你殺的了兩個三個,殺得了幾百人嗎?把他們嚇破膽,拿了錢物逃散了,蒙古人會放過你嗎?”
何紀綱被問的一愣,“那你說該當怎樣?”
田寶道:“先派親兵把幾個百夫長都弄過來,等到大家拿的差不多了,要爭搶了,再出來彈壓。要他們把財物上繳,答應給他們事後分成。”
何紀綱狐疑道:“吃下去再吐出來?他們不會答應的。”
“大人,衝在後面弟兄沒搶到多少財貨,心有不甘,自然會幫忙彈壓的。”
何紀綱恍然大悟,立刻招手將親兵喚過來,如此這般吩咐下去。
果不其然,按照田寶的計策,半個時辰之後何紀綱不但恢復了秩序,而且將船上船下的財貨全都收繳一空,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宋人的營地中央。
何紀綱對田寶是心悅誠服,望著海舟上“騰淵”兩個巨大的漢字,問道:“你說,這船該如何處置?”
田寶畢恭畢敬答道:“大人能否升官便著落在這海舟上了!”
“說來聽聽。”
田寶道:“大人,船上財貨雖多,可怎得都比不上這海舟啊!大宋水軍向來比俺們厲害,連商船都比俺們登州水軍的戰艦厲害,你看著海舟形制,怕是比兩艘戰艦還要大,嘿嘿,倘若大人能把它給弄出去,送到登州,不是奇功一件麼?”
說到緊要處,田寶刻意壓低聲音,湊過去:“人多嘴雜,海舟又如此高大,左近的鄉農定然早已看到了,所以瞞是瞞不住的,訊息三兩日便傳遍莒州,莒州城內可是有蒙古千戶的,萬一他——”
“不錯,這個功勞絕不能便宜了旁人!”
何紀綱幡然醒悟,用力在田寶肩頭拍了幾下,誇讚道:“好小子,腦瓜子很靈嘛,讓你看城門屈才了,打今天起,你就跟著老子做個親隨,給老子出謀劃策。放心,老子絕不會虧待你,只要有老子的肉吃,定然會給你碗湯喝!”
“謝千戶大人!”
田寶聞言喜上眉梢,慌忙躬身行禮。
搞明白了輕重緩急,何紀綱便不再關注搶奪財物的軍士,在吩咐幾名百夫長擇機收攏隊伍、約束部下之後,讓田寶帶領親兵到左近的村子裡把里老和丁壯全給帶過來。
到了午後,田寶和親兵們押解數百名丁壯,帶著各式各樣的農具,牽著幾十頭牛驢騾子等牲畜,浩浩蕩蕩回來覆命。
人多力量大,又有合適的工具,“騰淵號”下游方向的堤壩迅速合攏、加高,變成了池塘的柳條河水位緩緩升高,等到水位到了船體三分之一的位置,何紀綱又分派士兵和役夫們在河道兩岸拉縴,再加上幾十頭牲口幫忙,海舟龐大的軀體在一聲聲驚天動地的號子聲中顫動起來,一下,兩下,三下,最終,猛地一晃,漂浮起來。
何紀綱不敢怠慢,把堤壩僅僅挖開可供船底透過的口子,同時讓兩旁的縴夫跟著往下游走,直到海舟前行數里,來到一段水面寬闊、河道很深,靠船帆便能通行無礙之處,方才作罷。此時,天色已晚,何紀綱便故作大度,把村民全都放了回去。
何紀綱下令就地宿營,待到天明之後,便要將船駛入大海,同時上報莒州蒙古千戶,邀功請賞。
晚飯之後,軍官們在帳篷裡舒服的睡下,疲憊不堪計程車兵們在一堆堆營火前席地而臥,摟著搶來的財物安然入睡,佈置在河堤和樹林中的崗哨們,則強打精神,向黑暗中張望。
午夜時分,整個營地鼾聲一片,崗哨們也都全睡了過去,夜風卻吹的強勁起來,
“宋軍殺來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