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年前,獄門堡。
“把他的眼皮縫到眉骨上,這樣他就不會睡著了!”一個醉醺醺的快活聲音宣佈道,接著是一陣掙扎、哀嚎,很快又恢復平靜。
那些高精靈又在虐待囚犯……
典獄長凡思不耐煩地起身,穿過狹長的監獄通道,兩邊的黑獄中盡是赤裸的人類,他們縮在角落,雙眼無神,等待著下一輪的審判和折磨。
獄門堡,這裡是高精靈所建造的大型監獄,整片福地的罪犯都會被運到這裡,接受審訊和刑罰,最後被吊死在清晨的曦光裡。
這些囚犯通常是人類——反抗主人的奴隸,也是他的同胞,他畢恭畢敬地侍奉高精靈貴族多年,才得以撈到獄門堡典獄長的位置。
開啟牢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凡思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的排洩物和嘔吐物,走到了囚犯面前。
囚犯被脫光衣裳,坐在牢房中央的椅子上,腳腕、手腕、胸膛和頭部都被皮帶和鐵環緊緊捆綁著,皮帶勒入肉中,滲出殷紅的血跡。他的眼皮上翻,被殘忍地縫在了眉頭上,瞪大的雙眼裡佈滿血絲,場面極其駭人。
“哦,是我們的典獄長啊。”高精靈獄卒打了個酒嗝,慵懶地讓開通道。
“原來你耳朵也是圓的……”囚犯盯著身前的典獄長,瞳孔微微顫動,“呸,走狗!”
他啐了口唾沫,噴濺到凡思臉上,身後的獄卒噗嗤一聲笑了。
這些高精靈看不起我,凡思清楚,他只是個人類,即使被委派高位,也無法讓下屬信服。
“要我再給他上點刑嗎?大人?”高精靈獄卒聳了聳肩,露出殘酷的笑容。
“不!”凡思搖了搖頭,他後退半步,拔出腰間的長劍。
無論高精靈還是人類,所有人都將銘記今日。凡思知道,就在上個月,他的同胞已在另一座城市掀起了叛亂。
“您要親自處斬他?啊,畢竟是死刑重犯,就隨大人意願了。”獄卒揶揄。
而現在,諸神的目光已投注到他身上。
長劍高舉,凡思猛地轉身,一劍斜劈向高精靈獄卒,獄卒來不及反應,整個腦袋連帶左肩直接被斬落在地。另一個獄卒剛要抽劍,便被凡思刺中心臟,無力地癱倒在穢物中。
“你?”囚犯驚愕地看向典獄長,只見他劍光閃躍,嘩嘩幾下,將皮帶和鐵環全部劈斷。
凡思已從屍體上挑起鑰匙串,拋到了囚犯的懷中,“還能站起來嗎?去把所有人都放出來!”
未等囚犯再問什麼,典獄長已舞起長劍,撲向聞聲趕來的獄卒們。
“快!打破枷鎖!快!”
“打破枷鎖!”囚犯默唸道,他強忍傷痛,向反方向跑去,懷中的鑰匙叮噹直響,發出悅耳的希望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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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枷鎖?你在說什麼胡話!”高座上,陰鬱的中年人冷哼道,“別拿族語教訓我!亨頓爵士!”
“公爵大人……”被斥責的亨頓爵士滿頭冷汗,“王城一再要求我們停止奴隸貿易,奧黛特女王的命令,可不能輕易忤逆啊。”
“停止奴隸貿易?難道女王陛下能給我們變出麵包和黃油?”凡思公爵陰鷙地盯著亨頓爵士,“爵士,我要你立刻回報陛下,唯獨此事,不容置喙!”
“她可以加徵稅收,可以要求分紅,可以在她的王領禁止奴隸交易、吊死奴隸販子。但這是獄門堡,獄門堡有自己的律法和傳統。”公爵站起身,“女王陛下是個聰明人,她會明白的,一個忠實的盟友遠比那些異族有價值。”
獄門堡地處山區,本就是預防囚犯逃亡的天險之地,土壤貧瘠,資源匱乏,又被滿是魔物的舊日森林隔絕,根本沒有發展正常產業的條件,從古至今都是舊城九大公爵領中最貧窮的存在。
直到最近幾任公爵,另闢蹊徑,公然支援奴隸貿易,情況才有所好轉。他們注資販賣團伙,提供安全庇護,將獄門堡打造成了地下交易的天堂。精靈奴隸們被源源不斷地送進貴族的寢宮和礦區的棚屋,換來的則是真金與白銀。
以往至高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插手獄門堡的營生,頂多要求分一杯羹,沒想到這個荊棘女王奧黛特,竟如此多管閒事。
她是想馴化我們!凡思公爵鎖緊眉頭,她先委派特使,接手雷曼領的防務,把最精銳的雷曼軍隊掌握手中,又想禁止奴隸貿易,來試探自己的底線。
這個瘋婆娘,自持有力量,就想讓我們匍匐在她腳下,乖乖當吐舌呵聲的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