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縱使堵胤錫生於江南繁華之鄉無錫,縱使他高中兩榜同進士,縱使他當過幾年京官,他也是第一次聽說大明還有國旗,第一次聽說大明還有國歌,第一次看見還有護旗兵護旗手。
一時間,這個少年得志的一府布政使感覺自己的孤陋和淺薄。
渾渾噩噩間,遠處傳來震天動地的禮炮聲,兩排端著假木火銃的少年邁著莊嚴的步伐一步步往前,往前,一直到旗臺之下,而後立定,撫槍,倆人成排站立,他們的身後,是標尺般量刻的整齊間隔人牆,是肅然挺立的護旗兵。
炮聲中,三隊少年舉著三面紅色旗布跨著正步在炮聲中莊嚴的往旗臺邁進。
炮聲在三隊護旗兵走到旗臺處恰到時機的停了,天地間只剩下一片蒼涼蕭索空寂。
三隊少年高舉著紅布齊齊走上旗臺,而後很有儀式感的繫結拉繩,最後,兩人做拉繩準備,一人捏住旗尾看著朱由楝的舞臺。
吉王朱由楝小木棍輕輕一揮,舞臺號聲突然吹響,而後大鼓,囉,缽,蕭笛等等齊聲響起,那旋律帶著悲壯,帶著雄偉和莊嚴。
操場盡頭旗臺上的三個少年大手一揮,紅色的三面四方旗緩慢上升,操場列陣的兩萬學子突然齊聲高唱起來。
“……不願做奴隸的人民,把我們的血肉…”
曲壯,聲偉,旗飄,人靜,一切恰到好處不言而威。
堵知州木然的看著三面緩緩升起的紅旗,中間一面旗是大明日月影象旗,左邊一面是一把鋤頭和一柄利劍交叉,右邊那面是四個黃三角圍繞一個黃圓圈。
這是吉王王旗還是義學堂旗,圓圈代表什麼,天家,還是至尊之位,四個小三角形代表什麼,士農工商,還是四海四山又或者…
吉王府辭舊迎新年會終於開始了,首先上臺的是百餘名七八歲學子上臺唸詩,從駱賓王的《詠鵝》: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開始。
一首首急切的背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但吐詞清晰聲調一致,直到王安石的《元日》: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舊桃換新符。
對於這些簡單的詩詞,不說長沙各級官吏,嶽麓書院師生,便是長沙府隨便一個商賈或鄉紳都知道,所以,雖然稚童們背得很好,但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接下來上場的是百餘名大齡學子,這些十四五歲大齡學子排成三排站好後,舞臺一面大鼓突然急切的響起,這鼓聲密不透風的越敲越快。
大鼓剛停,角落三把琵笆潑水般響起,三個十二三歲女學子齊齊斜頭深吸一口氣後手指猛然間重重切下琴絃。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世界,則國勝於世界,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
這胸詞急曲一出,臺下本來滿臉輕視的嶽麓書院山長梁光烈止不住正襟危坐起來,這是誰的雄文,沒聽過啊,難不成是朱由楝兩父子手筆,不可能啊,他們這樣的米蟲會做什麼錦繡文章,還有這曲,好像催促霸王烏江自刎的十面埋伏琵笆曲。
總歸是他這個山長猜出曲名,其他人,包括堵胤錫也是第一次聽聞如此悲壯急促的琵笆大鼓合奏曲。
一曲了了,換上來一幫七八歲的扎沖天炮髮束小丫頭,這些年前還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丫頭,現在一個個朝氣蓬勃面色紅潤的在臺上邊唱邊跳道:“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過新年,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而後是一群七八歲小男孩,這其中就有幾個是上次搶肉的王府子孫,他們也是邊蹦邊唱:“門前大橋下流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眾人正覺得胡鬧搞笑,接下來上臺的是十幾個大齡男女學子,悲壯的嗩吶突然起了個特高的調門,其中站在女生前排那個女學生便是找過朱校長的錢梅花,錢梅花深吸一口氣突然高唱道:
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兒喲,
三盞盞的那個燈。
哎呀帶上了那個鈴兒哦,
哇哇兒的那個聲。
白脖子的那個哈巴兒喲,
朝南山的那個咬。
哎呀趕牲靈那個人兒喲,
哦過呀來了…
這是陝北民歌《趕牲靈》,陝北這會就有無數民歌小調,當時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