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先生怒目圓睜,頓時勃然大怒。
“混賬,我是你爹,我咋不該管了?分家了我就管不到你了?”
“只要我一天還是你爹,這輩子你都該聽老子的!”
本來,來之前他想得好好的,要好商好量同大兒說的。
讓大兒兩口子踏踏實實幫他們幹,幫著把十六畝的莊稼收回家,啥事兒沒有!
可是,一來到田裡,才四畝旱田,大兒一家幹了幾日只幹一小半兒,還說分開了不該他管。
他心裡那個窩火啊,心頭怒火上湧,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旁的劉氏看公爹朝丈夫發了大火,忍著懼意開口,替丈夫說話。
“爹,青川他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他嘴笨不會說話,你別生氣。”
沈老先生扭頭狠狠剜了劉氏一眼,怒斥道,“我還不聾,聽不岔,這還沒你說話的份兒!”
他心裡冷哼,要不是劉氏這個兒媳在底下攛掇,他老實聽話的大兒,咋會突然鬧分家?
倒是他小瞧了這個老實本分的大兒媳婦,沒想到竟然不是個瓤茬兒!
孫氏心中得意,立刻笑著和稀泥。
“青川,鳳兒,你爹就是這個臭脾氣,你倆聽聽可別往心裡去,這不是頭一年分家,莊稼季你爹不放心你們,來看看你們幹多少了。
不過,一共就四畝旱田,往年你們倆兩日就能幹完,這回也太慢了點。”
劉氏心中一冷,暗道婆母真是長了一張巧嘴,好聽的話張口就來,卻從來沒辦過一件人事兒。
這幾年,老兩口日日把他們兩口子當騾子使,從沒想過幫襯他們,公爹還縱容婆母和幾個小叔排擠他們大房。
自打分家,公爹就沒上過她家門,這回直接找到田裡,還不是有想法?
劉氏挺了挺脊背道,“青川在家休養了三個月,好不容易把肋骨養好,前些日子忙著做翻車,累著了,就四畝旱田慢著幹也是一樣的,萬一舊傷復發落了病根,還不得他自己活受?”
沈青川點頭道,“是啊,多虧了鳳娘,要不是她,就這四畝莊稼也得落田裡,可沒人想著來幫我們收一下!”
沈老先生眉眼一震,有些不可思議。
兩口子這是在諷刺他們一家不幫襯大兒?
向來一腳踹不出個屁的大兒和兒媳,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耳朵沒出毛病吧?
反正不管大兒兩口子咋想,他領著老妻來都來了,必須讓大兒兩口子應下!
他一臉不耐道,“行了行了,都四個月了,別說是肋骨,就是腿骨也好全了,你們兩個趕緊把這點兒麻利幹完,明日去良田那邊幫忙收莊稼。”
沈小棠牽著妹妹的小手,揹著小竹簍走來,剛好聽見爺說的不要臉的話。
兩個老逼登,懶得要命,生了四個殘廢兒子,有少爺的心,沒少爺的命!
莊稼熟了,還不急著往家收,既然不想幹,那就熟透落田裡吧。
最好再有幾個手腳不乾淨的,給他們偷了才好。
最好全偷完!
保證一次改的透透的!
她大聲道,“我爹孃不會去的。”
沈老先生和孫氏齊齊扭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兩個孫女,有些不解。
孫氏疑惑問道,“為啥不去?”
為啥不去?
因為不想白給你們幹,因為不想繼續給你們當牛做馬,因為不想累死累活拿命養著你們這幫窮老爺太太窮少爺!
一群不知感恩的狗東西,還有臉問。
那麼大一把年紀,心裡咋就沒點逼數呢?
沈小棠咧嘴一笑,一字一句道,“因為分家了,你們家有二叔二嬸和三叔三嬸以及四叔,么叔也不小了,加上你和爺,八個大人呢,一人兩畝,兩日就幹完了,哪裡需要我爹孃去啊?”
“我們家四畝旱田,爹孃一人兩畝都能幹,為啥他們就不能?都是人,還分啥三六九等嗎?”
孫氏一聽,頓時惱了。
她就知道,這個賤丫頭嘴裡就說不出好話。
早知道,她就不該問!
“話不能這麼說,再等幾個月就是鄉試了,你幾個叔正忙著準備考試,哪能讓他們下田幹活耽誤他們,要是因為這點小活就害他們考不中,可咋辦?”
“不管分沒分家,咱都還是一家人,往年都這樣過來了,今年咋就分得這麼清,傳出去你就不怕你爹孃落個不孝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