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現在咋恁冷血無情呢,家裡遇著難事,爹找你借點銀子,你藏著掖著,你幾個弟弟都被聚賢酒樓的人扣著了,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迫簽下賣身契,給酒樓白做一輩子苦力嗎?”
林青川頓了頓,結合回來時一路聽見的流言,差不多明白是咋回事了。
他們捅出來的簍子,被聚賢酒樓索賠六百兩,是想讓他這個長子還。
六百兩,爹也是真敢想!
別說他和妻女存的那點銀子還差得遠,就是家裡真有六百兩,他也不會拿出來給爹和繼娘這一家子擦屁股。
林青川譏笑反問,“爹,要是我捅了婁子欠了酒樓六百兩,你會舉全家之力替我還嗎?”
沈老先生立刻道,“爹沒有六百兩!”
“我且問你,如果你有六百兩,會替我這個長子還嗎?”
沈老先生沉默了!
孫氏暗道,丈夫可真軸,都啥節骨眼了,誆一誆能費啥事?
要是惹得老大不痛快,不肯拿銀子幫忙可咋辦?
她立刻打圓場道,“會會會,咋能不會呢,你們都是你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孃平日裡是偏心了些,可你們真要遇著了難處,我們老兩口兒咋能眼睜睜看著你們不管?”
林青川卻連看孫氏一眼都沒看,心裡不由冷笑。
他只是反問爹,爹就沉默了,可想而知,如果今日捅婁子被索賠銀子的是他,爹可能真會袖手旁觀,任由他籤賣身契給酒樓做苦工。
可笑,剛剛爹竟然還說他冷漠無情!
以前是他蠢笨,只要繼娘說兩句好話,爹偶爾給一句不鹹不淡的肯定,他就無比順從,拼命幹。
可惜,他現在已經清醒了!
“我現在已經二十多了,不是三歲的時候,一家子男丁全都識字,只不讓我一個人唸書,是為啥?因為不論何時何地,遇事被捨棄的總是我!”
孫氏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繼子問這些,證明他全都知道。
這讓她咋接?
“咳咳……”
沈老先生捂唇輕咳一聲道,“以前爹做的確實有不對,但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和鳳娘帶著倆孩子過得這麼好,還提那些陳籽麻爛穀子幹啥呢?”
“你先把存的銀子都拿出來,等咱家度過這個難關,以後爹會想辦法還你的。”
還他?
拿啥還呢?
銀子到了爹手裡,絕對不會主動還他一個銅板,要是張口要,肯定還會被他指責不孝。
林青川冷聲拒絕道,“我們沒存銀子,爹,娘,你們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
實在不行就讓他們留在酒樓當長工,剛好以工抵債慢慢還銀子,省得在家好高騖遠,啥活不幹,一個童生也考不中。
孫氏一聽,當即傻眼兒了。
繼子竟然真這麼絕情,不肯幫忙,這可咋整?
她立刻哭喪著道,“青川啊,你可不能不幫你幾個弟弟們,都是娘以前不對,你要怪就怪娘,千萬別不管你幾個弟弟……”
沈老先生氣得咬緊腮幫子道,“青川,爹求上門來,你當真要看著爹到處作難不幫嗎?”
這次換林青川沉默了!
雖然爹和繼娘向來偏心,但他也不是能冷眼旁觀的人,可銀子是女兒出的主意,一家子起早貪黑辛辛苦苦攢下的,他不能因為自己受了爹和繼孃的養育之恩,就拿妻女的血汗當回報。
所以,他堅決不能答應!
林小棠看爹不吭聲,生怕爹心軟,她立刻幫爺和繼奶出主意道,“爺,奶,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能幫忙?”
沈老先生和孫氏齊齊問,“還有誰能幫?”
“你們是不是把姑姑忘了,自從她嫁到牛窪村,一家子遷走做生意,都三年了,手裡咋也得存了很多銀子,肯定能幫幾個叔叔挺過這次難關的,姑姑和叔叔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親姐弟,肯定不會不幫的,你們說對不對?”
雖然她這招禍水東引乾的不地道,但姑姑沈金珠是孫氏的親女兒,親孃惹的禍,幾個親兄弟落了難,幫不幫她都有權知道。
爺和繼奶生的兒女眾多,沒道理全逮著她爹一個繼子使勁兒薅羊毛。
何況,姑姑都兩年沒回來過了,往家寄信都寥寥,爺和繼奶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果然,沈老先生當即緩和了臉色,他覺得孫女兒說的沒有錯。
女兒兩年不回來,他都忘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