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光芒的消逝,我們的視野也在逐漸消失,直到面前黑暗一片,聽覺變得更加敏感。
我們就是靠著細小的聲音來互相確認對方的存在。我的耳邊時不時傳來細微的風聲、水流的聲音,還有一些石塊掉落的聲音,再仔細聽,我好像又聽到了戰火轟鳴,大地震動,並且越來越近。
“你聽到水聲了嗎?”黑暗中傳來一道熟悉且清澈的音色。
“聽到了。”如他所言,黑暗中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陣水流聲傳入耳邊。終於要到達終點了嗎?我在心底想到。
“快到了,前面就是學校下水道。只要穿過下水道,進入學校我們就安全了。”
前面確實是下水道沒錯,正在我前進時,一股複雜的臭味陡然撲面而來。身下的泥土不知不覺已經變得更加潮溼,還帶著一股難聞的臭味。
隨著水流聲越來越清晰,緊接著我就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金屬摩擦聲,“前面是洞口,小心一些。”然後是黑暗中傳來男孩的聲音。
我聞言,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臭味變得更加濃郁複雜,好像夾雜著各種奇怪的東西,不過不至於燻得眼睛直流淚,還能夠忍受。
我用手去探索前面的路,直到手上傳來一股懸空感。黑暗中我的手一滑,整個人頓時從管道中頭朝下摔下去,我顧不得疼痛連忙狼狽地爬起身,還好是在黑暗中。
“你從管道出來了嗎?”男孩在黑暗中問道。
“出來了。”我擦了擦臉上的泥汙,回應道。希望額頭沒有擦流血。
“你把手伸向左邊。”我按照他的指示把手探向左邊,順勢就摸到了他的腦袋,手上傳來茂密的頭髮的觸感。他把我的手從頭上移開,放向他的肩膀,然後一言不發的就邁開了腳步,讓我險些狼狽地摔倒,好在站穩了腳步,這才又避免一次狼狽。
下水道中似乎像迷宮一樣複雜,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到我們時不時地左轉,走一段距離,然後右轉,如此來回反覆沒有任何規律,這讓我不由得懷疑我們是否迷路了。
一定迷路了。
不過,如果這學校的下水道真如迷宮一般,那麼我不禁佩服他的記憶力,在黑暗中想要走到出口,那麼就不得不記住每一步。
何況是錯綜複雜的下水道,走錯一步我們都有可能一直困在這臭氣熏天的環境中,即使運氣好發現了出口,那也可能是下水道的某一個出口,它或許在大街上,或許在碎石下,或許在敵人的視野下……
希望他真的記得路,而不是真的迷路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我依舊不能夠全盤託付給他,即使他救過我的命。
心底是這麼想,可是我還是沒有開口打斷他,我終究還是信任這個孩子的。我一邊沉默地跟著男孩,一邊在心底盤算著,打算做最壞的打算。
在沒有一絲光線的下水道中,我們摸黑前進,而下水道的每一處都散發著混雜的臭氣。隨著我們在下水道中呆的時間越來越久,我們已經逐漸適應了鼻翼傳來的混雜的臭味,不過身體的觸感卻越發敏感,尤其是腳底下,直到下水道的臭氣中不僅混雜著難聞的焦味和鏽味,還混進了一股血腥味,折磨與煎熬才剛剛開始。
我盡力不去想腳底下的屍體,但事與願違……
我不是多愁善感的偉人,不會把自己放在舞臺中心去想那麼多大事情,我更不會去想地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歷史性的事件,發生了怎樣慘烈的狀況,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我能做些什麼,我該怎麼辦。我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而困擾我的也僅有這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活著走出這個破下水道,怎樣逃離戰火,我要活下去!這該死的臭味千萬不要影響我唯一“救命稻草”對下水道出口的記憶,為什麼我不能把自己該死的小命掌握在自己手裡。我要冷靜下來,絕不能影響到這個孩子了。
當這些想法萌生時,也證明了我精神上的折磨與煎熬徹底開始了。
黑暗中,男孩突然停下,緊接著肩膀從我的手上脫離。怎麼回事?不安和恐懼在心底蔓延。
然而,隨著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響起。久違的,我看到了幾束光線照射進了下水道,而我擋住雙眼,因為這僅僅幾束久違的光芒太過刺眼。
“這是學校?”我用一種茫然的口吻問道。
雙眼漸漸適應了光線。我看到男孩率先爬出下水道,然後探出頭看了一眼,激動地回應道:“是的,我們出來了!”
我聞言同樣激動,我看了一眼身後的下水道。這個決定讓我心生悔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