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營帳之中,年羹堯正被軍務纏得焦頭爛額,滿案的軍報、地圖,讓營帳內的空氣都好似凝滯了一般。
恰在此時,下屬匆匆入內,報有京中家書至。年羹堯一抬眼,那冷峻嚴苛的面龐在瞧見信封上妹妹華妃的筆跡時,神色才稍稍緩和了些許,抬手接過信函。
入得內室,他沉穩落座,方拆開信仔細閱看。
初始,神色尚還平靜如水,可目光剛觸及“歡宜香中含麝香”那幾字,恰似晴空忽遭霹靂,身形猛地一僵,攥著信紙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發出簌簌聲響。
他濃眉瞬間擰成一個“川”字,雙目圓睜,驚怒之色盡顯,那眼神仿若能噴出火來,直直要將信紙灼穿,牙縫中擠出低沉怒吼:“豈有此理!”
營帳內,炭火正燒得通紅,映照著他陰晴不定的面龐,額上青筋隱現,恰似暴漲的怒河即將決堤,洶湧的怒火幾近噴薄而出。
他霍然起身,在營帳內來回踱步,軍靴重重叩擊地面,沉悶聲響恰似擂在心頭的戰鼓,每一步都裹挾著沖天怒火。
“皇上竟如此待我妹妹!”他滿心憤懣,想自己縱橫沙場,立下赫赫戰功,威名遠揚四方。
可妹妹在宮中卻遭這般陰損手段算計,被皇上以所謂“恩寵”之名,暗害絕育,年家的尊嚴、妹妹的體面,統統被無情踐踏,這口氣,叫他怎能咽得下。
“哼,真沒想到,那九五之尊,竟這般薄情寡義,當我年家無人了嗎!”怒吼聲似要衝破營帳,震碎這滿是權謀算計的暗網。
片刻後,他強壓怒火,重歸案前,再度審視那信紙,眉頭卻越皺越緊,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指節都泛出青白之色。
沉思良久,終是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此刻萬不能衝動,牽一髮而動全身吶,我雖手握重兵,可一旦莽撞行事,怕只會累及妹妹……”
言罷,抬眸望向帳外獵獵軍旗,目光中既有不甘蟄伏的憤懣,又添了幾分審慎思量,深知此番應對,須得步步小心、處處謹慎,稍有差池,多年積攢的家底與妹妹的安危,便會如夢幻泡影,付諸東流。
況且如今種種跡象看來,皇上怕是早有謀劃,存了對年家下手的心思,年羹堯在心底暗暗思忖,寒意漸生。
隨即,他鋪紙提筆,修書兩封。一封呈給皇上,措辭委婉至極,言辭懇切有加,滿紙皆是感恩聖恩眷顧之語,字裡行間表忠心不二,順帶看似不經意地提及華妃在宮中日日盼君、賢良依舊,實則隱晦暗示皇上莫要虧待華妃;
另一封則滿是安撫之語寄予華妃,勸她定要耐住性子,照常侍奉皇上,切不可流露半分怨懟,明示“為兄在外,諸事皆在謀劃,妹妹安好,才是重中之重。”
京中,景仁宮內,眾妃嬪早已齊聚一堂,請安聲此起彼伏,在殿內悠悠迴盪。
皇后身著華服,高坐鳳椅之上,儀態端莊,周身透著不怒自威的威嚴。
皇后閒話幾句家常瑣碎後,話鋒陡然一轉,提及除夕宮宴:“眼瞅著這除夕將至,宮宴籌備事宜可耽擱不得。華妃妹妹既有協理六宮之權,依本宮看,這次這宮宴便由妹妹你來操辦吧。”
說著,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華妃,那眼神似有深意,這麼好的機會,華妃一定不會放過,畢竟以她脾性,宮宴上隨意動點手腳,那儷妃的肚子怕是就難保住了。
華妃心下“咯噔”一響,往昔她定會欣然領命,風光操辦。
可如今,自知曉歡宜香那腌臢內幕,心好似被寒霜重重裹住,對這勞什子宮宴只覺索然無味,更添厭煩。
她下巴微微一抬,神色不卑不亢,朱唇輕啟,話語卻似寒冬冰稜般冷硬:“皇后好意,本宮心領了。只是近來身體欠佳,精神頭差得厲害,夜裡常輾轉難眠,實在怕誤了這等大事。況且宮中有諸多姐妹伶俐能幹,還望皇后另擇賢能,也好讓本宮安心調養。”
皇后眉間微蹙,顯然沒料到華妃會這般直接拒絕,嘴角笑意瞬間凝住。
不過轉瞬便恢復了雍容之態,目光依舊審視著華妃,華妃此番反應著實讓她驚訝不已:“妹妹這是怎的了?以往可從不推脫,如今倒嬌弱起來了。罷了,既是身體不適,本宮也不好強求,只盼妹妹早日養好身子。”雖說這般講,可心底卻滿是疑慮,暗自揣測華妃此舉背後深意。
隨後,皇后目光一轉,落在了儀貴嬪和敬嬪身上,那眼神裡瞬間添了幾分期許與不容拒絕的威嚴,緩聲道:“華妃和端妃身子不適,儷妃又有孕在身。儀貴嬪是妃位之下第一人,敬嬪,你向來沉穩持重,做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