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頌芝神色慘白、腳步踉蹌地邁進翊坤宮,“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淚水奪眶而出,囁嚅著:“娘娘,大夫驗過後說……”那後半截話,卻似被噎在喉中,怎麼也吐不出來。
華妃心底一沉,瞧著頌芝這副模樣,雖已有了不祥預感,卻仍心存一絲僥倖,急聲催道:“大夫究竟說什麼?你倒是快講!”
頌芝抽泣著,聲音顫抖:“娘娘,大夫說裡面的確有麝香,女子使用久了便不能再有孕。”
這話仿若一道晴天霹靂,華妃只覺腦袋“嗡”地炸開,眼前瞬間天旋地轉,頌芝的身影也模糊難辨,滿心的不敢置信洶湧襲來。
“怎麼會……皇上,皇上怎會如此對我!”華妃身形一晃,悽楚地癱倒在椅子上。
往昔皇上那溫柔淺笑、寵溺縱容的畫面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閃現,如今才驚覺,原是一場徹頭徹尾、精心編織的騙局。
自己不過是枚可憐棋子,被剝奪了生育子嗣的可能,在這後宮爭鬥泥沼中,越陷越深、無力自拔。
“不,我要去問他,我定要問個明白!”華妃猛地起身,直衝殿外,頌芝大驚,趕忙追上去,死死拽住華妃衣袖:“娘娘,使不得啊!”華妃紅著眼,淚如雨下,厲聲喊道:“備轎!”
恰在此時,安陵容匆匆而至,見狀忙勸道:“娘娘,此刻衝動行事,可曾想過年大將軍與年氏一族?”這話如重錘,狠狠砸在華妃心上,讓她僵在原地。
“娘娘可否請臣妾喝杯茶?”安陵容又開口。
華妃緊攥雙拳,指甲幾近嵌入掌心,良久,才咬著牙迸出一句:“進來吧。”言罷,轉身踏入殿內。
安陵容收斂神色,緊隨其後。華妃稍許冷靜,寒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娘娘覺得歡宜香裡的麝香,是誰授意?”安陵容輕聲發問,華妃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她怎願相信,深愛的皇上竟這般算計自己。
“那為何要用歡宜香,娘娘可曾思量?”安陵容步步緊逼。
“哼,我哥哥在外拼死拼活,我在這宮中一心侍奉,換來的竟是這般絕情!”華妃恨恨說道,淚水簌簌滾落。
“臣妾明白娘娘委屈憤恨,可若衝動跑去質問皇上,即便得了答案,娘娘可有念及年氏一族命運?”安陵容目光灼灼。
華妃眉頭緊皺,胸口劇烈起伏,目光似要吃人般盯著她:“依你之見,我便要佯裝不知,嚥下這窩囊氣?歡宜香之恨、欺瞞之辱,就這麼算了?”
“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當下保住年氏一族,才是重中之重。待娘娘平復心緒、冷靜思量,自會知曉該如何應對。”安陵容不疾不徐說道。
“你究竟所求為何?”華妃直直盯著她眼睛。
“臣妾只求與娘娘結份善緣,往後若有難處,盼娘娘能助我一臂之力。”安陵容欠身答道。
華妃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卻也沒拒絕。安陵容見勢,起身告退,悄然離開翊坤宮。
安陵容蓮步輕移,神色匆匆趕回承乾宮,抬眼便見雍正端坐軟榻,忙屈膝跪地,嬌軀輕顫,嬌聲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
話未畢,雍正已起身將她扶起,和聲問道:“容兒去了何處?可讓朕好等。”
安陵容心尖一顫,怯生生抬眸,聲若蚊蠅:“回皇上,臣妾去了翊坤宮拜見華妃娘娘。”雍正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憶起翊坤宮歡宜香之事,雍正皺了皺眉:“往後,少去翊坤宮。華妃向來跋扈,你離她遠些。”
“是,臣妾明白。”安陵容乖巧應下,垂首不語。
用過午膳,雍正興致頗高,攜安陵容漫步御花園。
正值秋日,園內秋海棠開得爛漫,微風拂過,花枝搖曳,花與葉相互依偎,恰似翩翩起舞的仙子,為這御花園添了幾分旖旎。
行至半途,悠悠簫聲傳來,空靈婉轉,如泣如訴,似把女兒家的細膩情思都揉進了曲調裡。
雍正好奇心起,攜著安陵容順著聲尋去,只見甄嬛身著淺紫色常服,款式簡潔,色調素雅,將她那清新脫俗、溫婉大方的氣質襯得淋漓盡致。
她靜坐在鞦韆之上,素手輕撫玉簫,身姿輕盈,隨著簫聲悠悠晃動,仿若誤入凡塵的仙子,沉浸在自己的天地,對周遭來人渾然不覺。
待一曲終了,雍正率先開口,嗓音帶著笑意與欣賞:“這簫吹得妙極,朕許久未曾聽到這般悅耳之聲了,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吹簫?”
甄嬛聞聲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