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跟隨官莫北多年,自然也知道他的病情耽誤不得,風馳電掣般回到御景公館。
車子徑直開到院中,阿江帶著保鏢將官莫北扶到了樓上。
戚南風跟眾人一起安排他躺下,這時醫生也剛好趕到。
這位私人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在國內赫赫有名,一直負責官莫北的治療。
官莫北看起來痛苦到極點,蜷縮著身體,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戚南風俯下身去抱著他,一聲一聲地安撫,直到他漸漸放鬆下來,忙示意醫生過來。
醫生當下從藥箱裡拿出一支針劑,保鏢也過來按住他的四肢,然後將藥推了進去。
藥起效很快,官莫北緊閉著雙眼沉沉睡去,擰著的眉毛也漸漸舒展開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虛脫的寧靜。
戚南風定定地瞧著他,半晌起身離開,緩緩關上臥室門。
陸景逸匆匆趕來,看到戚南風和醫生凝重的表情就猜到發生了什麼。
知道戚南風是第一次見到官莫北發病的模樣,擔心她會害怕。
安慰道:“嫂子,不妨事,他這樣已經很多次了,只要接受治療,過兩天就會緩解很多。”
戚南風本來還在強撐著一口氣,但當聽到陸景逸說“他這樣已經很多次”時,再也繃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哭得渾身顫抖,止也止不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完全不受控。
他肯定很痛吧?
如果不是實在忍不住,以他那樣堅強內斂的性格,怎麼肯將自己發病的樣子示人?
他是受不了,壓制不住的痛,所以才會這樣……
可這樣的情況竟然還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很多次……
陸景逸本來是想緩和戚南風的情緒,沒想到卻像開啟悲傷的口子。
“景逸,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樣做?怎樣做他才會好起來?”
戚南風滿臉淚痕,淚水卻還不斷滑落,她迫切地想知道該怎麼幫助他度過難關。
哪怕讓她替他去痛都可以。
陸景逸見戚南風這麼傷心,也不免動容,“嫂子,這時候你一定要堅強,他需要你的陪伴。”
戚南風已經忍了很久,在她知道官莫北病情的那天起,她的心裡就像堵了塊大石,被利刃一點點磨著,灰屑掉下來也染上血,爛成一個洞。
但當她親眼看見他發病的樣子,帶給她的震撼幾乎是致命的,她承認她差點被擊垮。
她心裡那根敏感的脆弱的弦猛然間斷裂。
但她還是苦苦撐著。
直到現在安頓好他,她突然像洩了力般支撐不住了。
一時之間,情緒難以自控,顫聲道:“只要陪伴就可以了嗎?還需要做什麼?”
陸景逸哽了哽喉嚨,面色如常,“剩下的就交給醫生,嫂子,只要你不離開他,有你在他會很快恢復的。”
戚南風重重點頭。
陸景逸又和醫生一起給她講了些注意事項,她都認真聽著記著。
在說到要將家裡的利器都收好時,戚南風拿著筆的手突然間抖了抖,抬起頭望了對面的兩人一眼。
然後什麼都沒說,又低下頭認真在本子上記著。
陸景逸看她比他想象中更堅強冷靜,不免感慨道:“嫂子,你以前救過他,現在肯定也可以。”
官莫北被拐賣的事情,陸景逸是知道的,也知道是戚南風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給了他希望。
不然他可能真就死在那個小山村。
“我以前救過他?”
“你等莫北醒來親口告訴你吧!”
夜色沉靜,房間內亮著暖黃的光,戚南風不敢睡,睜著眼躺在他身邊,聽著他漸漸急促的呼吸,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趕緊坐起來輕拍他的背,一下下地安撫。
他出了很多汗,這麼愛乾淨的人肯定不舒服,怪不得睡不安穩。
戚南風下床,接了一盆熱水,用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臉頰,接著又去換了個毛巾。
將他的襯衣解開,慢慢地擦拭著,以前她總是羞於去看他的身體,這會兒離得近了才發現,那些淺淡的幾乎快要消失掉的痕跡,如同揮之不去的噩夢纏繞在他的面板上……
原來這就是陸景逸交待她要收起利器的原因……
他到底有多少次傷害自己的行為……
戚南風又小聲地哭起來,心痛到難以自已,伏在床頭,握住他的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