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陣陣響聲,一聲高過一聲。
是砸東西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哀嚎,恐怖刺耳。
他在發狂,在施虐!
戚南風瑟縮在床上,渾身都在抖。
哭都哭不出來。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外面好像突然變得很安靜。
傭人此時也放開了她,她想也不想地翻身下床,開啟門跑了出去。
外間沒有開燈,但依稀可見地上一片狼藉。
碎掉的玻璃渣,噴濺的血跡,花瓶裡盛開的鮮花此刻安靜地掉落在地,在一片混合著鮮血的水漬中, 詭異地綻放……
男人坐在沙發上,佝僂著背,全身籠罩著陰霾,雙手無力地下垂。
夕陽餘暉,暗黃的光線潑灑在他身上,看起來無比蕭索落寞。
她緩緩靠近,蹲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腿,臉貼上去,也不說話。
官莫北渾身如墜入冰窖,突然一股溫熱將他思緒拉回,也終於注意到她。
他什麼話都沒說。
看也沒看她一眼。
女人緊緊地抱著他,耳邊隱隱出現細小的水滴聲,她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竟然是血!
他的手在滴血。
腳邊還氤氳著一攤血跡。
戚南風慌忙拉著他的手檢視,“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男人的手掌心赫然出現一道血口,像是被什麼利器劃傷,傷口外翻,猙獰可怖。
他微微偏頭,注視著她,女人還是一副關心依戀他的模樣,若是在平時,他定要狠狠地摟著她親個夠。
可現在,他只覺得諷刺。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卻已是酸澀不堪。
揹著她藏男人。
呵……
“戚南風,”他艱難開口,聲音都碎掉,“你不必這樣……”
騙了他,現在又來哄他。
這要他怎麼接受!
“我沒有動他,”他眼中晃著細碎的光,整個人看起來要碎掉了,“你是想問這個嗎?”
“如果我殺了他,你是不是一輩子都想著他?呵,我不會給你想他的機會。”
他笑得很僵硬,實在太勉強。
“我放了他,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戚南風搖著頭,看向他,哽咽著道:“我沒有想問這個,官莫北,我很擔心你,你不要這樣。”
男人就像沒聽到她的話,懷疑一旦產生,信任就蕩然無存。
他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痛苦在身體裡喧囂。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都瞞著我幹了什麼?”
“你把傭人趕出來,只剩你們二人共處一室,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一想到他們可能有近距離的接觸,他就嫉妒到發狂。
她明知道他會很介意,她都知道的,可還是選擇了騙他。
可他到現在還是捨不得對她大聲,還是捨不得嚇到他。
他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戚南風越聽心越痛,被淚水迷了的視線裡,是男人冷到極致,又心碎到極致的臉。
“莫北,我們什麼都沒做,我把話都說清楚了,你相信我……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你現在先去處理傷口,你的手還在流血,求求你,別這樣折磨自己。”
“阿江,阿江。”
她嗚嗚地哭起來,又痛又悔。
她不該去騙他,真不該。
看他現在這樣傷心,她難過得想死掉。
阿江一直守在門口,聽到戚南風喊她,剛把門開啟,就被一個飛來的物件嚇到連連後退。
茶几上的瓷杯猛然砸向門,砰的一聲應聲而落,瓷片碎了一地,到處飛濺。
“滾!”官莫北怒吼。
一雙眼充血般地越來越紅,佈滿滲人的駭意猙獰。
手掌隨著剛才的動作,傷口撕裂,鮮血流得更加洶湧。
戚南風愣愣地看著他突如其來的爆發,像被什麼東西割過身體,這一刻,她自己也彷彿變成了碎片,心也跟著空了。
她抓著他的手,用紙巾按著止血,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再一次祈求。
“官莫北,你懲罰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