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健柏聽到那句“我可能撐不到您找到我就死了”,內心大慟,枯瘦的雙手抖了抖。
“你是說你小時候走失的時候有人要害你?”
官莫北點點頭,喉嚨哽著,說不出話。
官莫北被救回來後,為了怕繼母和二叔起疑,謊稱失憶,所以並未將被拐走後發生的事情告訴祖父。
官健柏現在才知道孫子小時候竟受過這樣的苦,內心百感交集。
“所以,你是為了報答她曾經救過你,才將她留在身邊?”
官莫北苦澀地笑笑,蹲下身來望著祖父的眼睛,鄭重地道:“祖父,既然您已經知道,我就不想再瞞您,現在是我離不開她,不是她離不開我。”
官健柏聽他這樣說,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警惕地道:“那如果她離開你,你又要怎樣?”
官健柏一雙渾濁的眸子,泛著精光,死死地盯著官莫北,想看他到底怎麼回答。
他一手將官莫北帶大,如果說謊是逃不過他這雙眼睛的。
官莫北面色微變,只不過不是慌亂,而是淡然的笑,只聽他緩緩說道:“那自然是隨她而去。”
他語音淡淡,卻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官健柏儘管早已猜到答案,可是親耳聽到,還是震驚不已。
果然是官家的好傳承,像他父親一樣是個痴情種!
官健柏整顆心沉下來。
好似這些年的精心培養,諄諄教誨全都錯付了。
他還是長成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樣子。
官健柏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不再看他一眼,冷漠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將集團總裁的位置空出來,給願意接手的人當。”
他們官氏上百年基業,豈能交到一個能隨時拋棄它的人手裡?
沒想到,官莫北只頓了頓,答道:“好。”
再沒有別的話。
他甚至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
聽話得乖巧得就像在等一個已知的答案,好像不管什麼結果他都能接受,絲毫不反抗,不爭取。
只要他最在乎的人還在他身邊就好。
官健柏身體微顫,仰靠在椅子上,好似渾身的力氣都散去,腦門上有冷汗滲出,滄桑的面容上帶著潰敗。
官莫北深深地看了一眼祖父,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戚南風還在樓下客廳等他,見到他過來,忙站起身。
官莫北想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不然他的小女人也不會用那種既擔憂又心疼的眼神瞧著他。
他走過去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他很怕她會被現實擊倒,然後離他而去。
如果他不再是官氏集團總裁,身上沒有了光環,她還會不會留在他身邊?
混雜的思緒像一團亂麻,狠狠地揪著,結成死結,找不到出路。
身體不自覺地僵硬,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大手止不住地顫抖。
戚南風感覺不對勁,慌忙抬起頭看他。
她查過資料,所以對雙相的軀體化反應有一定的瞭解。
猜測他可能是因為最近受了太多刺激,導致病情反覆。
戚南風趕緊招呼傭人過來,扶著官莫北仰躺在沙發上,從包裡拿出藥給官莫北服下。
官莫北半睜著眼,恍恍惚惚,但在看到她手中的藥瓶時整個人怔了怔,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她怎麼會有這個藥?
還隨身攜帶,等他發病時又及時拿出來給他。
難道她早就知道?
官莫北撐著扶手,僵直著背坐起來,一抬頭便對上戚南風關切的眼神。
“你……”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問不出口。
戚南風朝他微微笑著,溼漉漉的眼睛裡閃著淚光,“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的,傻瓜。”
眼淚和笑容同時出現在臉上,她想她的樣子一定怪異極了。
再開口,聲音都變了調,難過得要死掉,“為什麼要瞞我?你在怕什麼?官莫北,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你在害怕什麼?”
官莫北心神激盪,眼底湧進一股熱流,抱著她,低聲道:“我不配,戚南風,是我不配……”
我配不上這麼美好的你,卻還該死地想將你佔為己有。
可是,請原諒我的自私,這個世間我只想要你……
樓上書房,官健柏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