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南風回頭看了看正在屋簷下坐著喝茶看書的官景琛,神色淡定從容得像是出塵入世的道友。
她才離開這麼一會兒,怎麼這父子倆又談崩了。
不對,一個火冒三丈,一個氣定神閒。
應該是官莫北在單方面生氣才對。
戚南風心中嘆息一聲,臉上卻掛著笑,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好啊你,官莫北,又在這偷偷一個人玩不帶我,不是說好了一起搭燒烤架嗎?”
官莫北又舉起斧頭劈開一根,直起腰,微微喘了喘氣,“這種力氣活你能幹?”
說著拍了拍腰間的手,“乖,去邊上等我。”
“不要。”戚南風貼在他背上,撒嬌似地搖晃。
男人的體溫平時就比她高,而現在渾身好似一個小火爐,在往外蹭蹭冒著熱氣,燥熱的氣息暖烘烘的,帶著專屬於他的味道。
“走嘛,休息一下,喝點水,等下我們一起玩。”
戚南風本來是羞於在這麼多人面前撒嬌的,但是看這情形,如果她不阻止,官莫北會一口氣將這滿院子的柴都砍了。
官莫北被她圈住腰,動作有些施展不開,也怕不小心傷到她,將斧頭往柴火堆上一扔,扯著她往水池邊去。
戚南風屁顛屁顛地跑去給他打水,讓他洗手洗臉。
冰涼的井水,卻澆不滅他心中的怒火,剛剛被憤怒衝昏的大腦逐漸清醒。
官莫北走到藤椅上坐下,朝阿海他們勾了勾手。
保鏢和傭人雖然害怕,可也不敢耽擱,戰戰兢兢地站到他面前。
“從今天起,他吃什麼,你們就吃什麼,他餓著,你們也餓著,他用冷水洗澡,你們也一樣,總之,他過什麼樣的日子,你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
剛洗過臉的男人,額前的短髮也被水打溼,五官看起來更加冷冽,說出來的話冷得像寒冬臘月屋簷下的水滴。
他眼神輕瞥地望著這群不中用的東西。
怎麼,他老爹是要修道,將來好羽化成仙,難道還真由著他不成?
這麼多人照顧他的衣食起居,他可倒好,把下人們喂得一個個五大三粗,他自己卻日漸消瘦。
偏偏這夥人膽大包天,居然敢聯起手來瞞著他。
官莫北半靠在藤椅上,越想越生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本來是準備聽女人的話,好好跟父親溝通的,奈何人家油鹽不進。
讓他搬去庭院,不去。
給他修繕房屋,不同意。
好,那就再退一步,把家電傢俱換了行不行?不行。
這還怎麼溝通?
這怎麼能不生氣!
他忍了又忍,也不知怎麼心血來潮問了一嘴:中午吃的什麼?
父親淡淡地答:隨便吃點。
隨便是有多隨便?
喊了傭人來問,全都支支吾吾。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碟青菜,半碗米飯。
而這兩年都是如此!
整個人已經到了無慾無求的地步。
如果不是為了活著見他想見的人,估計連那幾口米飯都不吃。
官莫北怒了,把管家也叫過來,要他老實交代。
這才知父親平時生病,也是硬抗,從不肯去看醫生。
上次胃痛許久,被傭人抬到醫院,一查才知已經發展成重度胃病,膽囊和胰腺也出了問題。
而這些他居然都不知道,父親把一切瞞得很好。
官莫北單手扶額,手指抓了一把頭髮,然後放下,漸漸握緊。
他看向管家的方向,偏了偏頭。
管家鄭伯也是從京都帶過來的,跟了官景琛很多年。
他恭恭敬敬地站到官莫北面前,“少爺。”
都說人在一起相處久了,就會不自覺地相像。
管家不愧是伺候官景琛多年的人,面對一臉怒容的官莫北竟也能毫無懼色。
“鄭伯,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父親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他管,包括每個月的物資支配,官莫北給了他很大的自由,還有信任。
結果人就被他管成這個樣子!
父親每天那麼作賤自己,他都知情不報。
好一個沒良心的忠僕。
“少爺,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老爺,您別怪他們。”
好得很。
還挺仗義,一個人大包大攬